第八十一章 绕道而行
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了。 严孜青料的没有错。 燕回关失守了。 宋兵节节败退。 契丹的大军一路南下，已经占领了大宋的好几个城池了。 失陷的城镇百姓，失去了家园，在契丹的高压下，也没法再生活下去了，纷纷涌向了别的没有战争的城市，可是这也是饮鸩止渴，马上这个城市又面临着失陷。 没办法，流离失所的人又进行了下一次的迁移。 慢慢的，临安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城内也是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有地方可去的纷纷去投亲，远离战火，没地方可去的，只好在城里慢慢的熬着了。 徐家的人和夜氏夫妇，也迁移到定军山去居住了。夜氏夫妇自然也和他们以前的属下一起，住在了山崖底下。严孜青把最东边的院子给了徐家住，这个院子就在陈瑶院子的对门，现在，两家倒是方便走动了。 快六个月身孕的陈瑶，没怎么出门来走动，倒是一同搬来的陈伯，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串门。 定军山上没有那么多病患，也没有流民，徐仲勋就悠闲了很多，他没事的时候，就带着陈伯整理药草，讲解医书。 导致大字不认识一个的陈伯，最后竟硬生生的对药物养身是说得头头是道。 徐天姣入了定军山，就如蛟龙入了海，过得太充实了。 定军山得天独厚，草药众多。 徐天姣天天忙着采药制药，忙得不可开交，一路跟着她的小彤，也跟着她消瘦了许多。 临安城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城里容纳不下，知府做了一个重大的没人性决定，不再允许流民进城。无数的流民流连在临安城外。 这就滋生了很多的临时山匪，随意打劫过路的行人，这导致城里的居民也不敢出来了，这事就成了恶性循环。想进去的进不去，里面的不敢出来。 契丹的大军还没有打来呢，临安城就自已把自已逼成了一个死城。 流民组成的山匪，对定军山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他们并不靠抢劫为生，不存在抢生意的情况。但是，严孜青还是还是带人下去收复了那些临时的山匪。 他还在定军山下招募愿意入伍的人，那些入伍的人，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 严孜青把他们都安拍在了周边的小山寨里，分发了武器，等待着阔真的到来。 这日，天青无云。 有探子来报：“大当家的，契丹的大军已经打到前面的汴城了。” 汴城，是离临安城最近的一座城了，契丹攻占汴城后，只要一日的时间，就可以赶到定军山了。 严孜青从容淡定的安排下去，分配了人手，沿路做好了陷阱。 也吩咐人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定军山，人人都紧张起来，连每日出去采药的徐天姣也不再出去采药了，大白也是时时的拘着在定军山上了。 他们都为了即将要打的硬战而小心的准备着。 天将黑的时候，阔真派了人来。 来人严孜青认识，是阔真身边的一个谋士，名宋士杰。 严孜青为了营救十二公主去到契丹的时候，曾经在阔真的身边看见过一次这个人。 宋士杰就这样一个人走到了定军山上，在步步为营的山寨里，他面上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内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定军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对契丹来说，可不是好事。 “给驸马爷见礼。”宋士杰给严孜青深揖见礼，在契丹时，人人见他，都称一声：“驸马爷。” 严孜青不自然的沉默了一下，冷着脸说：“宋士杰，你们的漱玉公主我可高攀不上，不要再这样称呼。” 漱玉公主说是和他有婚约，只是口头上的说法罢了，却没有三礼六聘，算不得正经的婚约。 “哦，严大当家的。”宋士杰观颜察色的本事很厉害，马上就改口了。 “我们殿下叫我来告诉严大当家的一声，当日殿下的承若，依旧有效。”宋士杰不愧是谋士，说话不卑不亢，言简意赅。 “哦？三王子那么看得起在下？如果我不想娶漱玉公主呢？”严孜青挑眉，是笑非笑的戏谑说。 宋士杰却是回答的认认真真的：“殿下说了，如果严大当家的不喜欢漱玉公主，可以另外自行挑选一位公主。” “如果我不想选公主呢？” “这......”宋士杰为难了，三王子的原话：如果不挑选公主，那就不是真心归顺契丹，如此，不如杀之。 这话三王子能说，他不能说啊。 他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呢，万一严孜青一不高兴，就地把他给咔嚓了，那他还不是白死了？ 现在的严孜青可不是以前的闫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一套已经对严孜青不管用了，他现在就是一个土匪头子，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不选公主，就不是真心归顺？”这句话，严孜青帮他说了出来，以他对阔真的多年了解，还能猜不到阔真的心思么？ 阔真就是那种得不到的就毁掉的性子。 明明山上有风，屋里也不是太热，宋士杰豆大的汗却一滴滴掉地上，他不敢察汗，就这样捶着眸子，看着地上。 这山寨的气场真是强大，要是有选择，他也不想来这一趟啊，前几月在三王子府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严孜青，就知道严孜青不是那种能受人胁迫的，只是当时三王子一心想收用严孜青，他也不好去触三王子的霉头罢了。 现在的三王子对严孜青依旧是不死心，专门让他来这么一趟，他也不敢不来啊！ “可惜，我不想选公主呢。”严孜青自顾自的说完，又倪了地上一眼，说：“回去告诉你们殿下，我严孜青就想在定军山上当大当家的，叫他不要白费心思了。” “明白了吗？” “是，我知道了。”宋士杰躬身退下。很快就走到了山寨的大门口。 在大门口溜达的大白，看见一个陌生人出来，兴奋的作势欲扑：“吼！” 最近，大白常在定军山上，和大家都很熟了，每当它做出这个姿势，人们都见怪不怪，没人害怕了，大白自己也无趣得很，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陌生人，得好好的吓吓他。 果然，吓了一大跳的宋士杰，脸色发白，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大白一看更加兴奋，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咬上去。 倒地的宋士杰衣袖遮脸，一颗心差点掉出了，哀叫一声：“我命休矣！” 耳边有悠长的声音响起，像虎啸不是虎啸，狼嚎不是狼嚎的。反正很怪异，没法形容那种声音，痛苦迟迟的没有传来。 宋士杰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大白虎？眨眨眼，是自已看错了吗？环顾四周，除了沉静有序的哨岗外，就再也没了别的东西。 要不是地上还有白虎的脚印，宋士杰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他赶紧爬起来，飞一样的冲下山去了，眼尖的哨兵发现他屁股上一片深色，以及他跑过的那一阵尿骚味，无不掩鼻。 不远处的房屋角落里，大白正委屈的看着徐天姣。 徐天姣指指它的鼻子，一本正经的训道：“你怎么还那么调皮？看，把人家吓的路都走不动了，人家还怎么去报信！人家公主还等着成亲呢。” 这话明显是指桑骂槐了。 屋角树下，原本躲着的严孜青，再也躲不住了，他跳出来解释说：“我和那公主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就说到成亲上去了。就算要成亲，也是我们成亲，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是说了，你自由选个公主，既有娇妻，又让定军山免于战火，这不是很好的事？” 徐天姣幽幽的说，一双眼睛看天，看地，看别处，就是不看严孜青。 严孜青从身后拥着徐天姣，心情愉乐，低低的笑在她耳边：“吃醋了？” 徐天姣挣脱严孜青，看也不看他，留下一句：“你去找你的公主去。”就扬长而去了。 在原地顿了顿的严孜青，一脸的无奈，这女子的心思怎么这么奇怪？他只不过是在和宋士杰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人偷听，后来又听到大白那中气十足的叫声，猜到可能是徐天姣在外面，所以出来看看而已。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莫名其妙的严孜青，一边说着：“娇娇，等等我。”一边快步的追过去了。 没人理的大白，左看右看，“吼”一声，它想回家！ 四周的哨兵见怪不怪的低下头，当着没有看见。 契丹大军在汴城修养了一晚上。 天刚明就出发了，向临安城的方向挺进，大队人马声势浩荡的走过，扬起一路的尘土，惊飞了一路的鸟雀。 半日后。 “报，殿下。前面有埋伏！”有前面探路的哨兵回来，半跪与阔真的马前。 阔真的目光越过层层的山峰，却没有焦点，暗沉的开口：“叫宋士杰过来。” 不一会儿，宋士杰就小跑着过来站在了阔真的马前，“殿下，您叫我？” 阔真微微的阖首，状是不经意的问：“昨日，不是让你去定军山传话了么，他怎么说？”这个他，自然就是说的严孜青了。 宋士杰的冷汗又下来了：“殿下，那严大当家的不知好歹，说不愿意选公主。” “哦，那依你看，定军山如何？”阔真皱着眉，问。严孜青的选择倒是不出他所料。 “殿下，定军山地势险要，治兵极严，看样子是已经准备多时。何况......” “何况什么？” “我在山寨里看见了那百兽之王，传言是真的。”宋士杰想起那大白虎威风凛凛的样子，还是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