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嘴角微勾，但突然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离着她稍微近些的人都忍不住后退脚步，一些人眼里出现了畏惧，刚才那股突然而来的冷意虽然莫名其妙，但大厅内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妈脑内出血，已经接近两小时了，再不进行治疗，就一辈子不会醒了，不过，她却不会死，只不过会变成一个活死人，一辈子让你照顾着，甚至，会比你活的久。”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很毒舌，中年男子听着就不由得面色大变，周围听着的人都替他紧张，一辈子，那是多长的时间。 “什么？老不死的还得让我养一辈子？”听到颜箹的话，中年男子也顾不得其他了，顿时大吼大叫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纷纷开始对他投射去不屑和嘲讽的目光，而刚才大家心底对他有同情心的，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讪讪一笑，连忙更改了语气和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妈还这么年轻，让她就这么一辈子躺床上，她肯定宁愿死……”说到这里发觉周围一些人已经不加掩饰的对他投射来鄙夷的目光，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治，还请姑娘一定救下我妈。” “让我救人，费用可不低。”微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中年男子。 被看得有些尴尬，但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没算计到对方反被敲诈，这让他心底很不爽，但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唯有低声下气的点头，承认了费用，“治吧，只要能治好我妈，多少钱我都给。”顿了顿，又不无威胁道：“但如果治不好，我妈变成了植物人，你也需要负责。” “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啊，人家小箹才多大啊，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让你那都剩下小半条命的妈痊愈过来啊，这脑内出血谁都知道的。”旁边一个学徒马上愤愤不平起来。 “你闭嘴，老子可没求着她自大来出头的。”听到这话，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要的就是你医术不佳，最好给治死了，这样他还能得到大笔的赔偿金，甚至一辈子都能抱着这棵摇钱树了。 连郭天明和林宏添都看不下去想要开口了，却没想到颜箹说话了，“好，如果我治好了你的母亲，十万，这个价，我相信并不多吧？” 微微蹙了蹙眉，但没一会儿中年男人便笑容灿烂的点头了，“好，但如果你没治好我妈，你就得陪我十万损失费，再有我妈以后的汤药费、生活费、补药费……” “……” 很多人都已经听不下去了，可颜箹却很淡定的点头。 周围人都惊讶的看着颜箹，一些熟悉颜箹的甚至开始期待颜箹接下来的表现。 郭天明和林宏添都已经坐不住了，直接来到颜箹的身边，却让颜箹一个笑容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和话语。 “把十万块准备好吧。”冷冷看了一眼旁边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的男人，转头对着林宏添道：“林叔，能不能将您的银针接我一用？” 微愣，看着颜箹老半天，若不是郭天明提醒他，恐怕他还回不过神来，像他这个年纪用银针都还只能是一般水平，颜箹以前碰过银针吗？会用吗？一般人用他们专用的那种毫毛粗细的银针，恐怕连豆腐都刺不透吧。 郭天明看不下去了，自己去林宏添放东西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包银针交到了颜箹手里。 ☆、第三章 银针急救 蹲身，将银针放到身边，伸手试探了一下老人的体温，果然是高热，刚低头开始给银针消毒，就突然感觉到身边老人的身体开始强直性抽搐，呼吸不规律，周围也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顾不得其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明明刚才还在给银针消毒的，这一刻却已经迅速的落入了老人的头部穴位，而还颤抖不止的老人已经开始平静下来，没有了刚才抽搐不止的情况，面色也在逐渐的开始恢复。 迅速几根针落在老人的头部，分别是神庭、眉冲、承光、本神、阳白、晴明、四白七处穴位，动作流畅在之间或提或捻或弹，之间手腕翻飞，仿若跳舞般，姿态优美，不像是给人治病，仿佛是一场演出，让人赏心悦目。 动作迅速取针，让旁边呆愣掉的林宏添和郭天明帮忙给病人侧身，因为其他人毕竟不熟悉这个流程，她怕出问题。 随后又迅速在脑户、玉枕、脑空、风府、哑门、天柱、风池等处施针，最后定至百会穴位处。 百会穴的穴性，可用八个字来概括，可升可降可静可动。 百会穴是人体督脉上的要穴，至关重要，对于脑内出血有很好的治疗下过，同时，针灸百会穴的大夫，必须有至高的经验，一般针灸大夫，就算针灸，也不敢深入，只是简单的浅度针灸一番即可。 可颜箹却不同，要说刚才林宏添已经震惊得无疑负责，那现在几乎可以说倒吸口冷气，呼吸都短暂停止了，如果不是半天后发现自己大脑缺氧有了晕眩感，恐怕还回不过神来。 不过就才两寸的银针，直接让颜箹刺入了老人百会穴内一寸半的长度，动作快狠准，懂针灸的林宏添眼睛珠子都瞪出来了，郭天明虽然不会针灸但也知道一些门路，这样的针刺，是不是太……血腥了点儿，甚至他都不敢再睁眼看了。 师弟林宏添针灸方面小有所成，所以才能用这两寸的银针，师弟的最大极限也不过一寸半左右，状态好才能有颜箹此刻的能耐，这颜箹是要逆天吗？还是她在装模作样啊？ 很快他摇头甩掉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大庭广众之下，颜箹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乱治，弄不好，人可能就死了，她也会惹上人命官司。 “喂，你不会治就别给老子乱治啊，我妈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你好看。”旁边中年男人见颜箹治疗起来竟然有模有样的，心里开始慌起来。 “闭嘴。”颜箹还没说话，林宏添就说话了，他在针灸方面有些小成，当然看出了门道，颜箹，是真有本事的人。 林宏添不说话则已，一说话顿时有股慑人的气势，中年男人看到这样的林宏添顿时瘪了。 最后在耳门和听宫两处学位下针，捻提几分钟后，马上就看到耳内竟然有了淤血逐渐流出，全场所有人都几经无言，很多人都伸着脑袋去看这一幕。 将近一个小时，颜箹已经感觉眼前越来越花，虽然有林宏添不时给她抹汗，可毕竟这样费时费力特别还是费神的针灸，换做昨天，她恐怕已经倒下了。 旁边不知情的人看到面色不佳的颜箹，都忍不住为她担心起来，因为都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当拔针的那一刻，她几乎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 还是林宏添和郭天明了解情况，扶着她起身坐到旁边的休息椅上。 中年男子见治疗结束，他妈仍旧老样子没醒过来，就仿佛看到十万块已经落在了他的面前，迫不及待的上前就指着颜箹要钱。 颜箹冷眼看着男人那丑陋的面孔，为了十万块根本没想过先去看看自己的母亲情况如何。 “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是这个样子的。”刚才的疲倦在她能清晰感觉到的情况下迅速恢复，这种奇怪的感觉她还来不及探究，视线落在中年男人身上，下意识就说出了这话，同时，心里也有强烈的感知，强烈到她都拒绝不了这种感觉而直接说了出来。 “你妈的胡说八道些什么？”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一愣后，马上怒火冲天，上前就要扇颜箹巴掌。 “混蛋，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这时，一阵清晰又急促的咳嗽声后，一道沧桑年迈的女音响起，夹杂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吼声。 “嘿，你个老不死的，怎么说话的？”中年男人习惯了，听到这话转身下意识指着老人就大骂。 “这是你儿子？简直不孝，当初你怎么会生下他？” “就是，要是我儿子，当初生下来老子就把他给沉塘，省的以后祸害一家人。” “这样的不孝子，简直天打雷劈……” “……” 各种嘲讽不客气的话语开始充斥仁和堂，每一个人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面色通红，虽然脸皮厚，但这么多人说他，还是不自在，转身踏步就要走。 “诶，医药费还没给呢？”郭天明冷眼看着中年男子，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什么医药费，老子没有，又不是治老子，要就找这老不死的去。”说着，脚步迅速的离开了仁和堂，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老妇此刻已经让另外一个大妈给搀扶了起来，还小声的说着什么安慰着低声哭泣的老妇。 “老奶奶，您身体不好，需要平心静气，特别是您这个病，心态是最重要的。”看着哭泣的老太太，有这样一个儿子，换做谁都心寒，同时，看着这个老人，也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她的奶奶，那个永远慈爱和宽容的老人，不知道她如今可好，有没有因为她而旧病复发。 老人抬头看着过分年轻却真的救了她命的颜箹，刚才已经听搀扶她的人说了，人家小姑娘几根银针就救了她的命，心里有些忐忑，嗫嚅道：“大夫，那医药费，能让我回家凑凑给你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了她身上。 ☆、第四章 已有师父 “老人家回去好好休息吧。”颜箹听着老人的话，情绪没有多大起伏，这是身体原因以来的一年里留下来的习惯，可这话却带给了大家不一样的震撼。 十万块钱，在他们这些普通民众的眼里，可不算是小数目啊。 郭天明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真需要这笔钱，他来给。 可谁都没没想到，没有父母依靠还需要养弟弟的颜箹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怎么回事儿？”叶荣和也是刚买完东西回来，刚好一路散步回来的，路过仁和堂却见到大厅内围着很多人，不像是排队候诊的，不由得奇怪起来，进入大厅想要一探究竟。 这里的常客都是认识叶荣和的，看到他进来纷纷都让开了位置，一些人还跟他打着招呼。 郭天明看到师父叶荣和到来，面上闪过喜色，连忙上前将事情经过大概跟叶荣和说了一遍。 “哦？竟有这事儿？”他仁和堂开了几十年，找茬的人无数，可就每一个找茬的人能安然离开这里的，虽说医者仁心，但如果连自保的能力和手段都没有，他也活不到这岁数，仁和堂也开不了这么久了。 “师父，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知道是叶荣和不高兴了，郭天明连忙做出了表示。 点了点头，叶荣和来到老人面前为其把了脉，不看其他人期待等着他公布消息的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颜箹，眼里露出慈爱的神色，“丫头，你跟我来。”说着率先往后院而去。 “回去吧。”看了一眼旁边让中年大妈搀扶着的老人，见她还想跟自己说什么话，那满脸的感激就已经让她猜到了她想说的话，连忙阻止，示意她回家，自己则迅速跟上了叶荣和的步子去了后院。 仁和堂大厅内仍旧排着长队，但刚才那一幕，却让很多人都记住了，一个个都忍不住低声议论，都快要死的人了，却硬是让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小丫头给针灸好了，不说是否痊愈，但是能让人度过危险期，现在看起来与正常人无疑，这份医术，就已经算是独一份了。 后院小厅内，叶荣和一身浅蓝色中山装，坐在靠椅上背直挺有力，完全不似一个年过六甲的老人，笑呵呵的看着给自己端茶进来的颜箹。 “好了，别忙活了，过来坐下，你应该知道叶爷爷有事想要问你。”因为很喜欢颜箹，本身她就有超高的医学天赋，只可惜了身体原因，可如今，她虽然身体原因但仍旧针灸好了一个脑内出血的重病患者，这个，就足以抵消一切了。 “叶爷爷，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针灸是我自学的，但针灸方面的书都是一位老人给我的，她也是我的师父……”知道叶荣和很欣赏自己，如今自己展现了这份能力，他肯定更加想收自己为徒，为了不破坏他们现今刚好的关系，便现将事情挑明了说出。 叶荣和看着颜箹，努力告诉自己刚才是听错了，颜箹竟然有师父了？而且那个她所谓的师父竟然只给她医书自学却不亲自教授，这算什么师父啊？ “丫头，你拜我为师，我一定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传授给你。”叶荣和看着颜箹，开始丢出了自己的诱饵，这么好的徒弟，他不想错失。 摇了摇头，虽然老头儿确实有些不像老师，但他对她没有恶意，而且他的性格说实话她也挺喜欢，还有那些医术更是珍品孤本，本本价值连城，他能随便就丢给她看，嘴上说看完了还，可她哪儿还过？ “对不起叶爷爷，对于您，我一直都将您当作我中医上的半个老师。”换做其他人，这样诱惑人的条件，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可这人却是颜箹，叶荣和的医术很高明她承认，但她更擅长开方，针灸方面甚至连她恐怕都比不了，不是看不起他，这只是事实。 “为什么只能做半个？”叶荣和还在不依不饶。 “……”颜箹索性沉默下来。 总算停止了自己的坚持，看着颜箹，眼神中仍有不甘。 让颜箹无奈的是，像是发现了跟自己医术均等的同行一般，这一整天，都没放颜箹去前面帮忙抓药，几个学徒累成狗，里面颜箹也一直没停过，陪着老爷子探讨针灸的奥妙。 直到临近帮傍晚，颜箹都有些头晕时，郭天明进来提醒道：“师父，时间不早了，您和小箹该回去休息了。” “对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没注意都这个点儿了。”老爷子起身伸了个懒腰，面上是满足的笑容，又低头对颜箹道：“丫头啊，明天你再到叶爷爷家来，我们再继续探讨。” 郭天明听着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提醒道：“老爷子，小箹明天下午请假了，说要陪弟弟去报钢琴班。”说完露出苦涩的表情，“上午您应该知道，仁和堂很忙，这一年，基本上熟悉的病人都知道小箹的抓药速度，所以，周末，特别是上午，是最忙的。” “哦？”拍了拍额头，叶荣和面上露出苦恼之色，虽然很生气偌大的仁和堂没有一个能顶颜箹工作的，但心中也佩服颜箹的能力，“那好吧，等后天吧，你后天总有空了吧。” 颜箹听着心里直叹气，到了这个年纪，叶荣和的医术在中医界也算是顶尖国手了，多少人慕名来向他求医，可仍逃不过对医术更深入的追求和痴迷。 “叶爷爷，后天我也有事儿，我人不在本地，关于针灸的探讨，等我从外地赶回来，再登门拜访您好吗？”真诚的看着叶荣和，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虽然很想追问她有什么事儿，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不舍的点了点头，同意了颜箹的意思。 拒绝了郭天明的相送，看着大家都走完了，如同往常一样，老头儿那辆破旧的桑塔纳才蹦蹦的开了过来。 “老头儿，你说你应该不差钱，怎么还不换车呢？”坐在副驾驶位上，下意识去拉了一下安全带，却发觉根本拉不动。 “别拉了，出了点儿问题，暂时用不了。”看到颜箹的举动，老头儿非常淡定的来了一句。 嘴角微抽，但终是忍了下来，问道：“后天什么时候出发，去几天？” “暂时未定，你只需要紧跟我的步伐就行，不就是养家嘛，一年就算你只看一个病人，也够你肆无忌惮挥霍一辈子了。”老头儿嘻嘻哈哈的说完这话，发动车子离开了仁和堂门口。 ☆、第五章 黄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