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节
“唔说不清楚,明面上是不和睦,但偶尔又会偷偷的关心。”沈银秋一手托着下巴回忆道。 万俟晏笑了笑,“那二舅舅就是想关心丈母娘,也不会明面上,说不定他想通过你出面去帮忙。” 沈银秋哎呀一声,“我外祖母家生了三个舅舅和我娘,大舅舅很严肃的,二舅舅脾气蛮好,基本不会生气。三舅舅就更喜欢说笑了,我没有见过他们和我娘相处,但扪心自问,他们对我都很好,所以由此可见,也是挺疼我娘这个妹妹的吧。” 她自己嘀咕着,也不指望万俟晏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而且她估计万俟晏可能也没有见过她的舅舅们。 不过舅舅们生下子女大部分都很讨厌她就是了。 她瞄他的眼神被发现,万俟晏道,“确实,舅舅和丈母娘一起出现的时候,基本没有交流,但还是站在了一起。” 沈银秋纳闷,“你见过?”一本正经的回答真的好吗。 “我们成亲的那天,他们都到场了。”万俟晏想起成亲的那天心情就很愉快,那天把他和沈银秋从此以后都捆绑在了一起,他们不再是陌生人、路人。 沈银秋微微睁大眼睛,她怎么忘了这茬! “而你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万俟晏饶有兴致的补刀道。 沈银秋瞥了他一眼,这也值得他高兴? 千栆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半截手臂长的盒子进来,在烛光的照明下,盒子被渲染成橘黄色,上面还用红丝带系着个蝴蝶结。 “主子,需要打开吗?” 万俟晏却不给,道;“吃点东西再看,东西跑不了。” 沈银秋只能说好。 饭后,婢女来收拾饭桌,他们也转到院中消食,基本上每个主院和偏院都会摆设一张桌椅。 而沈银秋这边还有个葡萄架,如今冬寒还没有过,就剩了个架子,上面被人挂了几盏灯笼。将下方照的亮堂。 沈银秋抿了口茶水,跟千栆道:“把礼盒拿出来吧,看看有没有书信。” 她二舅舅从来都喜欢把书信放在礼盒里面。 “是。”千栆转身去里屋拿还没有拆开过的礼盒出来,将之置在沈银秋的桌前。 沈银秋动手就要拆,刚碰到蝴蝶结就被万俟晏握住了双手,她顿住,用眼神询问他又怎么了。心想他的手可真够长的,坐她对面都能这么轻松的伸到她这边。 “我帮你拆。”万俟晏轻轻的拨开她的手,将礼盒挪到他面前。 沈银秋双手捧着下巴看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这个被咬的都没怕,倒把你给看吓怕了。” “是啊,这个世间上只得一个你,而危险那么多,我怎么能不防?”他边说边拉开那个蝴蝶结。 沈银秋吐了吐舌头,就他会说话。 蝴蝶结解了,丝带没有束缚垂落在一边,万俟晏神色淡淡的打开礼盒,只一眼他就关了上去。 虽然他的动作不重,但绝对是快的! 沈银秋看出猫腻,问道:“怎么了?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她怀疑着,但因为这是她舅舅送来的,又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万俟晏把手按在礼盒上,阻止沈银秋想伸手自己打开的举动,“……这个不是你舅舅送来的东西。” “嗯?”沈银秋心知又有情况出现,她严肃着脸问道,“那到底是什么?” 万俟晏神色一沉,“手。” 手?手!!! “人的手?”沈银秋吃惊过后再次问道。 “嗯。” 她见万俟晏点头,眼神认真,不可能是拿这个开玩笑来斗她。继头之后,送手,下一个不会是送脚吧?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她气恼过后,冷静道:“你打开给我看一眼。” “别看了。”万俟晏拒绝。 “不!我要看。放心吧,我们可是见过浮尸,死尸,虫子的人,连头都看过了还怕一个没有脸的手?” 万俟晏见她说的坚决,就松开了按着礼盒的手掌。沈银秋一把拉过来,让千栆别看,自己打开。顿时,一直活灵活现的的断手,从手肘处到手指完好的保存在那,从肤色上看,按照仵作给她说过的话,这具尸体已经死了超过七天,甚至更久,但具体的时间她是推算不出来的。 沈银秋早就做好了准备屏住了呼吸,就怕它跟那个人头一样散发出恶臭。 然而千栆就站在她身后,见沈银秋不让她看,她也配合的转过神。但远远见一个婢女跟她招手又指了指沈银秋,似乎是有事要找世子妃。 她回头想通知沈银秋一声,结果就看见了那只断手,千栆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她直接就把那个礼盒扫落在地,然后戒备的站在沈银秋的面前。 “主子!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银秋也被她的举动给了一大跳,回过神见千栆挡在她面前,一向面不改色的她,此刻盯着那掉出来的手臂,如临大敌。 她拉住千栆的胳膊道:“没事,别怕,只是一只断手而已。” 哪知,千栆回头盯着她,眼神里更是诧异,还有大半的心疼。这种心疼的眼神出现在千栆这种情绪不外露的人身上,更奇怪。 沈银秋从中读懂了她的意思,我不在的日子里,小姐你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沈银秋原本还在沉思对方送这些东西的目的,对方到底是想做什么,瞧见千栆的眼神觉得好笑,所以那种沉重感也消失不见。 “你别担心,都叫你别看了的。”沈银秋继续看着那断手道,“我之所以不让你跟在我身边的原因就有这个。现在知道怕了吧?要不明天我带你去找千光她们?” 千栆怔愣,她似乎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沈银秋,她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确实知道她家小姐的胆子比平常女子大上许多,但也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原本她还在猜测着,沈银秋嫁给万俟晏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一听到沈银秋又想把她送出去立刻就肃起一张脸道:“不!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跟在小姐身边。” 即使她保护不了小姐,也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给小姐挡刀。 这句话,在沈银秋之前想把千栆送走的时候,千栆已经说过了,但那个时候千栆还没有经历过她所经历的事。比如尸体和凶杀案,以及无处不在的绑架和暗杀。 ☆、第三百七十七章 树丛水面 层层危险都潜伏在这个看似宁静的表面下,无法预知无法摆脱,所以她才会那么坚决的找上百般理由,将自己身边的婢女送出去。 她们对她来说并不只是身边侍候的人那么简单,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犹如姐妹一般的存在。 千栆是这四个人中最难解决的,她的执拗完全让她束手无策。 更何况现在千栆的重点都不放在那突如其来的断手上,而是在她的身上,她用一种原来小姐你时刻都抱着把我赶走的想法。 沈银秋额了声,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来看看这只断手的问题吧,它用了二舅舅的名义送来,千栆是从府中小厮的手中接过来的,那么外面的人送进侯府的时候,总会有个证明身份的时候给放行吧?不可能说,是个人拿着礼盒来到侯府都能送进来。” 万俟晏颌首,吩咐千栆道:“叫外面的人把刚才来送东西的小厮传来。” 千栆应下,刚要走又回头道:“小姐,方才我回头是因为,我看那里有个婢女跟我招手,我见她的做的口型是在喊您,而且她也确实是指着您,但……现在她不见了。” 沈银秋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是地方看过去,顿时有些难以接受。千栆指的地方是一个树丛,那里挂有一盏灯笼,能照亮的范围也是有限的不到一米,重点是那个树丛根本没法站人! 下面你是……池水啊! 千栆跟着她到侯府的时间不过一两日,平日里又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有什么事也是吩咐门外的丫鬟去办,可以说是不熟悉长安院以及侯府的布局,这也是她的疏漏,忘记带她去转转了。 她看着千栆,对方的眼神没有一丝的虚假,眼中也带着困惑,她没有点明,只道;“多半是有什么事想找我又不敢的吧,是要紧事的话,她会自己上前来通报的。你不用管她们。” 千栆嗯了声,觉得有几分道理,就去通知外面的婢女把之前的小厮给叫过来。 等她一走,沈银秋就略惊悚的看着万俟晏道:“能站在那个地方的是什么人?” 万俟晏许久没有见到她这种表情了,觉得害怕的沈银秋也很可爱。但有谁装鬼作妖去吓她就不对了。他也看了看方才千栆指着的地方,只有三种可能。 一、千栆眼花了。 二、千栆在说谎,为了看沈银秋不想给她看见的东西。 三、如果不是千栆的问题,那就只剩下有人作妖了。总不可能真的有鬼。 他坐在沈银秋的对面,按理说也应该看得见,但他方才的注意力都在沈银秋的身上,哪里能发觉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再者那个角度,千栆转身挡着也是他的视觉盲点。 万俟晏将那三个可能说了一遍,沈银秋第一个反应是反驳了第一种和第二种,可是她觉得第三种也不可能。 “你说有人装神弄鬼吧,她什么胆子,站在水面上跟千栆打招呼?”而且这是什么地方,在普通人家都难以办到的事,这里还是戒备森严的侯府呢!虽然比不上将军府和皇宫,但守卫真的一堆堆的。 万俟晏问道:“三中都被你排除掉了,难道你觉得真的有鬼魂在作怪?” 她刻意压低声音,一阵微寒的夜风吹过,营造出些许的阴森感,沈银秋肩膀一抖,脑补的多了,看过的话本,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你干嘛突然说话这么小声!” 万俟晏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自己坐下把她圈入怀中,“怕了。” 沈银秋嘴硬道,“我才不怕!世间上到底有没有鬼,都没有明确的解释,而且水池什么的,不是最容易发生事故的地方吗?想害人的话,就把她敲晕了扔到水池里溺死。然后那个人就成了水鬼……” 万俟晏越听越不对劲,“你……你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 “因为……我也这样干过,你信吗~”沈银秋背靠着万俟晏的胸膛,腰间也被他环着,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她真的不害怕了。 “不信。如果你不相信第三种,问题就出现在千栆身上,她说她看见了,也就只有她一个看见,在水面上凌踏而过的人不少,但能立在水面上还穿着我们府中下人服装的,罕见,不提她能不能办到了,她吓一个婢女做什么?能达到什么目的吗?你看千栆怕了吗?” 沈银秋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千栆是不会骗她的。再说了……她道:“她是没有吓到千栆,吓到我了。” “有我在,不怕不怕。”万俟晏搂紧她几分,不介意她方才说过她不怕的话。 他回头看着那个树丛,眼中划过寒意,不提侯府的护卫,他这个院子的暗卫就不少,真有人能潜入并不惊动任何人,还刻意通过一个婢女引起他们注意,他不是很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信。 那只断手被遗弃在地上,无人问津,还保持着无知朝上微屈的状态。 千栆回头看见沈银秋被万俟晏抱在怀里,脚步顿了顿,转瞬又恢复如常的上前道:“世子,已经吩咐人在通传那位小厮了。” 万俟晏嗯了声,看向千栆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就连他和她对视,都无法从她的眼睛里瞧出端倪,这个千栆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到泛着冷漠。不掺杂任何的心思,这样的人用起来会很信任。 他不得不跟着沈银秋的心思走,如果不是千栆的问题,那么是谁潜进他的院子再作妖。万俟晏得弄清楚这个问题,他问道:“你方才说你看见一个婢女在跟你招手喊着世子妃?” 千栆又困惑了一下,嗯了声。 万俟晏:“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当然看清了,千栆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家小姐方才说不重要,现在又提出来是为什么,老实回答万俟晏的问题道:“那里有盏灯笼,看得很清。”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看向方才的那个树丛,沈银秋和万俟晏也跟着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 万俟晏道:“你形容一下她的穿着和容貌,具体一点。” 千栆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她当时只是看了几眼,并不能说观察的有多仔细,纵然心中好奇,她也没敢问一句为什么。虽然卖身契已经被她家小姐撕了,但她还是将自己放在是沈银秋侍女的身份上。 千栆努力回想着她方才看见的婢女道:“她穿着的是我们府中婢女的服饰,没有什么特别的。脸很圆润,额头中央留着一层薄薄的刘海,粗眉大眼,鼻子有些挺,小嘴有点红,整体长相有几分可爱,我只看见她的上半身,年纪不大的样子,十三四岁?” 沈银秋好万俟晏沉默,千栆这样形容,他们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婢女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