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这一觉，方沐卉足足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下，先前椅子上的东西都收走了，这中间室友回来时，她完全没有被吵醒。 方沐卉起床后梳洗了一下，她见时间还很早，于是先往银行去了一趟，这次奶奶住院，养老院这边垫了一部分钱，之前说好回到帝都，她就把钱给吴院长寄过去的，等到银行的手续办完了，方沐卉就给吴院长打电话说了一声，得知吴院长正在医院探望她奶奶，方沐卉又跟奶奶讲了两句话，就往孟苇说的那个烤串儿店去了。 谁知走到一半，方沐卉的电话响了，她一看，电话是剧组打过来的，方沐卉刚接起来，便听到执行的声音，他说：“方沐卉，你老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执行的声音很急，方沐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回道：“已经处理好了，我今天刚回到帝都呢。” “那你晚上得赶过来拍一声夜戏。”执行松了一口气，同时嘴里又带了些抱怨：“原本这场群戏是排在明天晚上的，不过张可心临时有事，非得赶在今晚拍完，现在我们正在搭景，你可千万别迟到了。” 方沐卉不知道张可心有什么要紧事，不过她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执行便挂上电话，赶着通知下一个人去了。 虽说晚上要加夜班，但时间还早，并不耽误方沐卉请赵珂他们吃饭，她收起电话，就往烤串儿店里去了。 这个季节，帝都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方沐卉到的时候比较早，看得出来烤串儿店的生意很不错，还没等饭点，里面就坐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周边大学的学生，手里没多少钱，学校食堂里的饭菜吃腻了，就会到这里来买几串肉来解解馋。 坐了没多久，赵珂和孟苇进来了，方沐卉冲着他俩招招手，两个人便一同过来了，那孟苇取下围巾，搓着手说道：“这天可真是怪冷的。” 她和方沐卉都是南方人，第一年到帝都，对帝都干冷的天气很不适应，不过方沐卉比她强，她前一世，短短的几十年人生，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在帝都过的，所以对这样的天气早就习惯了。 “这算什么，冷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赵珂是本地人，看到她们快被冻傻了，忍不住有些好笑。 说笑了几句，气氛显得很轻松，赵珂家境条件优渥，几乎很少来这种路边小摊来吃东西，坐下来后，他四处张望了几眼，这才把目光放到菜单上。 赵珂和孟苇很体贴，知道方沐卉现在正等着钱用，所以点的烤串儿都是些便宜的素菜，方沐卉哪还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拿过菜单，噼里啪啦点了不少荤菜，还特意点了啤酒，直到孟苇说够了，这才停下来。 等着烤串儿上桌的间歇，孟苇关心的问道：“你请了这么几天的假，剧组的工作怎么样了？” 方沐卉说道：“估计要赶进度了，我今晚就得到剧组去。” 孟苇点头表示理解，她虽然还没拍过戏，但之前在剧组打过工，知道拍戏都是这样，整天没日没夜的赶，别人只看到演员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背后付出的辛苦，但就算如此，为了功成名就，也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的往这条路上扑。 不一时，他们点的烤串儿和啤酒上来了，方沐卉因为生理期，没有喝啤酒，坐在对面的赵珂一口气喝了半罐，忽然开口说道：“我大概过完年后，就会到英国去留学了。” “怎么这么突然？”孟苇吃惊的说道。 方沐卉也有些意外，她隐约记得上一世，赵珂似乎没有这么早出国。 赵珂看到他们两人个人都这么惊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家人本来就不同意我当演员，虽然坚持上了半年学，到底还是妥协了，可惜我还从来没在真正在镜头前表演过一次呢。” 方沐卉和孟苇都沉默下来，赵珂没有说明具体退学的原因，但是看他这么失落，两个人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还是孟苇会安慰人，她说道：“你家人做的决定，肯定是为了你好，既然决定好了要去留学，那就好好在国外念书，等学成了回来报效祖国呗！” 赵珂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方沐卉，她见赵珂因为没有真正拍过戏而遗憾，于是对他说道：“剧组时常要用临演，你要是想完成心愿，可以去剧组试试，不过有些临演大多没有台词，有的甚至只有背影。” 赵珂听了她的话，还很认真的考虑起来，一旁的孟苇拍着手，她说道：“沐卉说得对，就算只有背影，那也不枉你学了半年的表演嘛。” 赵珂被说动了，他想了一下，拍板决定：“行，那我这几天就去看看。” 眼见赵珂脸上又带了笑容，几个人吃吃喝喝，不大一会儿，将满桌的烤串儿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方沐卉跟他们分开，搭车往影视城去了。 ☆、第32章 方沐卉搭车到影视城时，天色已经全黑，气温有些低，方沐卉的鼻尖被冻得通红，等她到了片场后，才发生片场里面灯火通明，从导演到演员，差不多都已经到位了。 当她走进去时，坐在镜头后面的导演张少光正在跟制片人说话，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导演整张脸就跟锅底一样黑，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正在方沐卉犹豫要不要现在去跟他打声招呼时，张导就看到方沐卉的身影了，方沐卉见此，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冲着张少光喊道：“张导，我回来了。” 张少光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他看着方沐卉，开口中问道：“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方沐卉点了点头，嘴里说道：“多谢张导关心，都安排好了。” 张少光见此，也就没有多话，只跟她说道：“快去化妆吧，一会儿就要开拍了。” “好的，那我先去了。”方沐卉对张少光说了一声，便往化妆室去了。 她才刚坐下没多久，张珏就推门进来了，她身上穿着戏服，外头套着一件大棉衣，看到方沐卉后，惊喜的说道：“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还有些半信半疑，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沐卉，你奶奶的病好些了吗？” 其实在此之前，方沐卉因为张珏误解她，正在对她单方面进行冷战，不过经历了她奶奶住院的事情，方沐卉什么都释怀了，且不说张珏这姑娘本来就情商偏低，再者大家都是同一个剧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搞得那么僵，不光别人看笑话，就是对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通了这一点，方沐卉面对张珏时，就不像先前那样总是板着脸了，她对张珏说道：“好多了，现在正在医院休养呢。” “那就好。”张珏说了一句，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两个人关系终于和缓了一些，张珏心里也挺高兴的，方沐卉好多天不在剧组里，张珏就跟个传声筒似得，嘴里不停的跟她讲着近些日子剧组发生的事情，大到拍戏的进度，小到片场鸡毛蒜皮的小事。 方沐卉听在耳里，不时还插嘴问两句，说了大半天后，张珏看了她一眼，认真的问道：“沐卉，我能问你件事吗？” 化妆师正在给她盘头发，方沐卉见她这么郑重，说道：“你问吧。” 张珏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下，她问：“你跟那个顾总以前就认识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方沐卉很明显能感觉到，张珏问出这话时，化妆师的耳朵也竖立起来，似乎正等着一起听八卦。 上次方沐卉家里出事，大家谁也没想到，顾学尧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张可心扔到一旁，就是为了特意送方沐卉去机场，当时方沐卉脸都气绿了，估计她从没想过，会被一个新人这样羞辱，一时，剧组里的人除了看张可心的笑话，就是在猜测方沐卉和顾学尧的关系。 方沐卉见张珏一脸的好奇，不禁有些无语，她说道：“能有什么关系，我是他公司的员工。” “就这样？”张珏有些不信，就算是顾学尧公司的员工，有必要亲自送她回老家么。 方沐卉无奈的说道：“你爱信不信！” 她当时进剧组时，倒是跟顾学尧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因为他出现时，身边总是众星捧月一般，所以为免被人以为她想要抱大腿，方沐卉从没上赶着往前凑。 两人说话时，化妆也插嘴了，她说：“你以为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赶夜工，听说今晚的这场戏拍完了，顾总就要带着她往拉斯维加斯去渡假呢。” 方沐卉有些吃惊，她问：“张导同意了？” 张少平的性格，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强硬，张可心要是去渡假，少则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以张导的作风，应该是会直接在片场大发脾气才对，怎么会这么容易松口？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制作团队还有出资金的都是华润影视，就是张导，也得给华润的周总面子吧。” 听了化妆师的话，方沐卉没再说下去。 不大一会儿，妆化好后，方沐卉又换上衣服，便和张珏一起出去了。 此时，片场的工作也都到位，只是还不见几个主演出现，今晚要拍的这场戏，是皇宫内中秋盛宴，除了后宫的嫔妃们以外，本剧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主——皇帝，也会带着宗室亲王出现，扮演皇帝一角的是个新人，毕竟像这种顶着男主头衔，戏份却还没女配多的主角，圈内一线的男明没谁情愿接，要是找二线三线的演员，华润景视又感觉没什么话题，于是索性直接捧公司新签的小生。 正是隆冬的深夜，再加上生理期，方沐卉的肚子痛得要命，她裹着羽绒服坐在避风的角落，只等到制片人通知要各就各位，她才脱下外衣。 刚脱下热乎乎的羽绒服，方沐卉就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她站起来时，看到张可心从保姆车上下来，方沐卉楞了一下，因为她看到顾学尧也在车上。 顾学尧似乎也看到她了，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对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最先收回视线的是方沐卉，她看了顾学尧一眼后，转过身便进了里面。 因为现场天气寒冷，大家穿的都是夏衣，尤其是女演员们，手里还拿着扇子，不时要装模作样的摇几下，为了不挨冻，大家伙都希望能一次过，偏偏队伍里总有一两个不和谐的存在，比如张珏。 在她第二次犯错时，导演气得大吼，他说：“又不需要你走位，光是坐在这儿你还能出错，你是有多缺心眼儿？” 张珏有些委屈，因为实在太冷了，她整个人冻得直打哆嗦，所以在镜头里面就表现得极不协调，方沐卉就坐在她旁边，她很能理解张珏的心情，前一世拍戏时，不管什么样的艰辛都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几乎就是家常便饭，所以虽然也很冷，但她还能扛得住。 张导仍旧在生气当中，他环顾了一下在场所有的演员，嘴里毫不留情的骂道：“要是吃不了这碗饭，就别进我这剧组的门儿，有能耐先把演技练练，别净整那些没用的。” 张珏眼圈儿都红了，却还在强忍着眼泪，方沐卉见她被导演吼了两句，又开始紧张起来，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坚持一下，等拍完后就可以休息了。” 张珏咬了一下嘴唇，硬是把眼泪给逼回去了。 现场的气氛不太好，只要是出现在导演前面的工作人员，无一例外，全被他骂了一遍，方沐卉听了半晌，算是品出味儿来了，导演这是话里有话呢，她再看了一眼张可心，只见张可心脸色也不大好看，大概她也是心知肚明，导演这是在跟自己发脾气呢。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这个时候，制片上场救火了，他先劝了张导两句，又接着安抚演员们，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片场的工作人员才重新准备继续工作。 在此期间，方沐卉和其他演员们都坐在寒风里，她感觉自己简直生不如死，不光小腹一片冰冷，似乎就连腿肚子也开始抽起筋来，偏偏在导演发飙的当口，她只能暗自忍耐着。 好不容易重新开拍了，方沐卉就是再难受，也得打再十二万分的精神，好在这场戏，她只是布景，这场戏的中心是张可心和女配的冲突，方沐卉陪着拍了十多条后，总算是过了。 只等导演宣布收工，方沐卉完全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起不了身，张珏见她精神不太好，关心的问道：“沐卉，你怎么了？” 方沐卉摆了摆手，她忍着腹疼，站了起来进去卸妆。 一直等换上自己的衣服，又喝了大半杯热水后，方沐卉的身上才算有了一丝热气，至此时，已经到了凌晨，她和张珏一同往外走，不曾想，刚出门，她就撞上一个人。 被她撞上的人是张可心，张可心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水，被撞时热水溅了她一手，方沐卉也吓一跳，她见张可心眉头皱成一团，赶紧问道：“没事吧，有烫到吗？” 还不等张可心说话，她的助理经纪人全围了上来，当看到张可心手背上烫红了一大片，那经纪人直接动手推了方沐卉一把，怒道：“你这人怎么搞的，走路能把眼睛带上吗？” 到底是方沐卉理亏在先，她连忙道歉：“可心姐，真是不好意思，要不先到医院去看一下吧。” 经纪人不依不饶，说道：“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了，万一留下疤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旁边的张珏急得不知所措，她说道：“片场又杂又乱，磕磕碰碰是难免的，沐卉不是成心的，咱们还是先送可心姐到医院去吧。” 那经纪人瞪着她们：“你说不是成心就不是成心的？就没见过这么会给自己找存在感的新人。” 上回顾学尧为了方沐卉，中途丢下张可心，从张可心到下面的助理，对方沐卉都憋了一股气，不过张可心的地位毕竟摆在那里，跟一个新人生气，说出去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所以在张可心的经纪人看来，方沐卉此时的举动，纯粹是为了故意找茬。 片场还剩下不少正在善后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望着事件中的两位主角，方沐卉看了张可心和她的经纪人的一眼，说道：“真是对不住，我确实不是有意的，还是先到医院去看看手吧。” 正在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第33章 看到顾学尧进来了，在场所有的人都楞了一下，这个顾总虽然时常到剧组来探班，但就算来了，也大多时候都是坐在保姆车上，因此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人身份背景不一般，但其实除了张可心和导演，其他人几乎都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方沐卉除外。 看着顾学尧的，方沐卉没有说话，她跟他早上才刚刚分别，从回到帝都后，她和他之间似乎又回到原点，当然，他们以前也没有关系，在方沐卉看来，他只是她的老板，还是一个对员工很好的老板，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还是张可心反应最快，她见顾学尧皱着眉，便收起被烫红的手，笑着对他说道：“没事，就是被小方不小心撞到，手上烫了一下。” 张可心的经纪人朝着她看了一眼，不满的说道：“什么没事，都烫红了这么大一块，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呢，要是普通人就算了，你可是艺人！” 张可心的经纪人孙思跟了她很多年，是跟着她从以前的公司一并跳槽到华润来的，现在张可心是华润的准一姐，就连背后的大总裁顾学尧都在捧她，孙思替自家带的艺人说两句话实在不算什么，而一旁的顾学尧，他先看了方沐卉一眼，最后走近张可心的身边，先抬起她的手，看着被烫的地方说道：“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哪里就这么娇气，以前拍戏，比这伤得更厉害的都有呢。”张可心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礼，她又说：“等会儿不是要启程吗，咱们别耽误时间了。” 张可心指的是飞往拉斯维加斯度假的事情，不过顾学尧坚持先送她去医院，他说道：“飞机停在那里不会飞走的，什么都没有你的伤重要。”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就连张可心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能分辨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可就在此刻，被眼前这个男人半真半假的关心时，张可心似乎也变得沉醉其中，她像个少女一样，脸颊酡红，娇羞的说道：“那就听你的意思。” 安抚好张可心这边，顾学尧又望着方沐卉，对她说道：“天色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方沐卉轻点头，那顾学尧便收回视线，带着张可心一起出了片场。 直等到他们一行人离去，张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说道：“幸好有顾先生，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方沐卉没有说话，虽然有顾学尧帮着解围，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沉闷的感觉，但她一时又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于是只得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女主演突然请假，剧组的工作做了很大调整，这让不少工作人员心存抱怨，工作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每一个变动都要跟很多部门进行协调，其中跟张可心搭戏最多的女配角陈伊秋意见最大，她俩本来就不和，听说要为了张可心重新安排工作，陈伊秋自然不愿接受协调，理由都是现成的，不能因为其他演员不敬业，而更改自己提前排好的工作，幸好导演能镇住场子，再加上编剧给陈伊秋临时加了几场戏，陈伊秋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