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李适之
自从长安城的阿布分店举行过六一歌舞表演之后,一时间长安城传唱和表演的都是当天舞台上曾经演出过的节目,虽然质量比不上芸娘她们的精心编排的效果,但只要和舞乐天山或者阿布分店沾上个边,就不用发愁没有观众捧场。 再加上阿布旅店正式推出的香水,更是把首发的阿布分店的声望推向了顶峰浪尖,名头一时无两,作为长安分店的主要负责人李正齐,不免有些得意洋洋、心满自得的情绪,因此在晚上和美妻李师倩演练房中术时也分外卖力。 云雨过后,已经瘫软无力的李师倩腻声对李正齐说着甜蜜的情话,李正齐也陶醉在温柔乡里,困意懒散的听着妻子的乱言碎语,忽然李师倩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睁开眼、转向妻子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再重复一遍。” 李师倩一愣,下意识的回道:“我没有说什么呀。” “不对,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什么了呀,我想想啊,哦,这两天酒有点吃紧,需要加紧再购些进来,还有就是这两天收入一直呈上升趋势,还有就是……哦,对了,今天在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几个人提到过芸娘,也就是女先生的名字。” 李正齐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把还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李师倩吓了一跳:“你这个死人,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你这又是发什么神经。” 李正齐睁大着眼睛看着妻子:“你主要到那几个人的长相了吗。” “每天那么多吃饭的人,我哪里能记得住,怎么了,不就是提了女先生的名字吗,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可能他们是在赞美女先生呢。” 李正齐表情郑重起来:“倩儿,你可知道,以前女先生的出身吗。” “知道啊,之前女先生曾经给大家介绍过,说她以前在太常音寺做歌女,后来被一个大富翁赎身放免,后来就遇到了阿布先生,这也没有什么呀。” 李正齐声音严肃起来:“倩儿,你想一想,咱们当前演出的时候,女先生是没有报名的,因此她的名字除了咱们山谷的人知道外,也就剩下以前太常音寺的人知道了。 但太常音寺的人一般是没有外出活动自由的,因此知道女先生名字的人还剩下一类人,那就是之前曾经去太常音寺看过女先生演出的纨绔子弟、王公富贵之流,而这些人肯定是女先生不想再去记起的回忆。 阿布先生将长安分店如此重要的地方付托给我们,这是对我们两个莫大的信任。女先生居住在长安城期间,我们要保证绝对不能出一丁点儿的意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应该说他们两个都接受了阿布后代的分门别类的现代化教育,再加上这几年在鱼龙混杂的长安城的锤炼,对各种推理和分析问题的方法运用的更是炉火纯青。 李师倩此时也反应过来,如果此时有人提到女先生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已经有一些人认出了女先生,而这些人有可能会对女先生造成不太好的影响,而这正是李正齐警惕的原因。 李师倩用柔软的手臂把李正齐拉躺下来,对他温声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些儿,凡是也不能总是从坏处考虑吧。” 李正齐抚着妻子的头发,仰面朝天的说道:“先生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战神的故事,这位战神的名字先生没有刻意提出来,不过他的作战思想却被先生反复的讲解过,那就是作战之前要把每一个可能的细节都要考虑到,对于每一个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要预想到,都要做好应急预案。 如果有哪一点没有考虑到,或者已经考虑到而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那么在随后的战斗过程中,出漏子的恰恰就是那一点儿。” “你说的也太玄乎了吧,我怎么没有听先生讲过这个。” “哈哈,你当然没有听过了,怎么说我也是参加过天剑卫士选拔的种子选手好不好,这都是在特训的时候讲过的。” “去你的,我还不稀罕呢,再说了,作为种子选手怎么又被涮了下来,还是素质不过硬吧,净在我面前大吹法螺。” “还不是为了你,先生说过,作为天选卫士,必须没有显著的缺点和弱点,如果这个缺点被别人控制,到时候将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先生还说过一句话叫‘爱江山更爱美人’,唉,为了你这个美人,我最后也只能选择放弃了。” 李师倩笑意盈盈的亲上李正齐的脸颊,腻声道:“这是到现在我听到你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奖励你一下。” 李正齐顺势翻身压上:“来来来,小美人,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不过他的心里仍然有些不托底,他决定明天起床后,就这里开始彻查这件事背后的缘由。 这一年七月,左相牛仙病逝,享年六十八岁,追赠尚书左丞相。牛仙以边吏出身,骤拔高位,飘摇无凭,又因才疏学浅,终沦为李林甫弄权之具。 牛仙虽然出身贫寒,但他在政事上勤勤恳恳,先从底层小吏做起,然后一步步向上走,从他担任小吏再到他成为宰相,一共用了四五十年。期间,牛仙用政绩向世人彰显了自己的价值。 牛仙担任宰相时,曾经在关中一带积极推行和籴法。牛仙此次推行的和籴法,不但从根本上解决了长安饥荒的问题,同时也缓解了江淮漕运的重担,正因为长安粮荒得到了缓解,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人多地少的矛盾。 从根本上来说,牛仙推行的一系列的政策,稳定了统治者的政权,从综合方面来看,牛仙是一位德才兼备,而又体恤民间疾苦的人。所以,后人在评价牛仙时,大多以褒义之词赞美了他。 但其遇事优柔不决,凡事依赖李林甫过重,最后落得心怀抑郁,重病而故。 同年七月间,李适之改任侍中为左相,李适之本是被唐太宗废黜的太子李承乾的孙子,从辈分上算起,他与玄宗皇帝是同宗堂兄弟,历任陕州刺史、河南尹、刑部尚书等职。为人坦诚豪爽,为官清廉,政绩显著,朝野口碑甚好。 这一年,七月中旬的一天,紫宸殿内,中书令李林甫、左相李适之侍立两旁,等待着玄宗皇帝的到来。 殿内龙椅旁燃着的龙涎香,烟雾缭绕,袅袅盘旋。房瓦之上、四周墙壁都有铜管汲取深井之水,铺洒降温;另外室内还摆放有冰窖封存的冰块,因此室内的温度并不高。 可望着升腾香烟的李适之,在对着素有“口蜜腹剑”的李林甫时,仍然感觉有些沉闷,每有目光交逢之时,他便会立刻避开。他想找一句打破僵局的话头,可想了半天,嘴巴也没有张开。 并不是他不够健谈,也不是他头脑不够灵活,主要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说,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被对方抓住把柄。他在李林甫面前时,就感觉像是在和一条张牙吐信的毒蛇对峙,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咬上一口、身死当场。 自从拜相以来,他过的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在这个位置上安心的呆下去。作为皇族之后,他有自己的风骨和傲气,也有自己的交友圈子和爱好,加上自身豪爽直率的性子,他实在无法做到,像自己的上任左相牛仙一样,对这个阴险狡诈、玩弄权术的李林甫俯首拜伏,同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那就只能战战兢兢的,时刻等待着对方的攻击和诬陷,在李林甫的眼中,和他同时拜相之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不存在另外一种可能。 在这个温度适宜的房间里,李适之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正在这时,李林甫阴涔涔的声音响了起来:“适之兄,这紫宸殿温度舒适,龙香醒神;可看你额头见汗,身体好像不大好啊。” 李适之听到李林甫的话,浑身不由的发寒,就好像这条扭曲盘旋、狰狞吐信的毒蛇马上要发起危险一击。他口干舌燥,不知道如何回答? 思虑半晌,才干着嗓子回答道:“只是偶感风寒,多谢中书令大人挂念!” 李林甫见他称自己官职,显是不想和自己套近乎,可又听其话语恭敬,也就没有借机寻事,心说不着急,既然你不想依附于我,咱们就慢慢来,看我今后如何收拾你,口中却笑着回道:“适之兄是国之栋梁,又刚刚拜相,更是为国为君效劳之际,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李适之听李林甫这般说,缓缓放些心来,回道:“多谢李大人,日后适之康复后,定会去府上拜访大人!” 李林甫见他说话上道,便哈哈笑道:“咱们以后事君身侧,的确要多多走动,多亲多近呐!” 李适之嘴上也笑着附和,心里却充满着苦涩滋味,鬼才想和你亲近,奈何当前李林甫深察圣意,在圣上面前红的发紫,自己又能有能如之奈何! 正在这时,一个尖尖的嗓音喧道:“皇帝驾到!” 随着一阵脚步声和珠帘响动,玄宗皇帝率先走了进来,高力士在旁边侍奉着,二人赶忙跪拜行礼。玄宗也招招手,让二人免礼平身,并令高力士给二人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