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丫鬟只好又去了奎文阁外收着,这奎文阁里头,云起已经被洗涮干净换了衣服,也灌了醒酒汤,整个人都清醒了。 “酒醒了?”老爷子看着云起,一张脸拉得老长。 作为一家之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等人一等就是大半天了。 云起局促地认了错,终于发现奎文阁情况诡异。大伯娘二伯娘,两个嫂子以及自己的小妻子,都定定地盯着他。 “祖父,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云起疑惑的表情做不得假,老爷子看他如此,更是生气。 他万分恼怒地呵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得问你自己!”说完将许铭书拿出来的汗巾子往他身上一扔,道:“说,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楚阳娿正要说话,被老爷子出言喝止:“官官你别管,让他自己说。” 楚阳娿咬碎一口银牙,这可是自己老公,让她别管,可能么! 云起疑惑地将汗巾翻来覆去看了看,已经说话了。 “祖父,这的确是我的东西,但它怎么会在您手上?” 完了! 楚阳娿真的要吐血了。 许铭书心怀不轨,云家上下是居心不良。他们合起火来逼她跟云起就范,现在他们果然中招了。 恨云起不够小心吗?不!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这明显是个圈套,云起中招她虽然生气但并不恨云起。她就是心疼他,被自己家人这么算计,实在是太可怜了。 所以这个时候,楚阳娿已经开始在心中计划着,怎么跟老爷子对着干,然后把脏水一股脑劝泼到许铭书身上去,让她就是到死也进不了自家大门。 而许铭书,在听见云起承认东西是自己的时,已经激动得哭了起来。 “七郎……”女人情意绵绵,叫着云起。 可惜云起对着她却眉头皱的死紧:“表姐,自重。” “噗!”楚阳娿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真是,自己真一脑子阴谋诡计计划着怎么栽赃陷害,看到云起这纯洁又严肃的漂亮脸蛋儿,当真忍俊不禁。 楚阳娿笑得不合时宜,被大何氏瞪了一眼。 小许氏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也不再说话。 一直没有开腔的大许氏跟小何氏,这时候弄清了事情经过,也确定了老爷子的心思,终于不继续作壁上观了。 大许氏知道自己口才不如别人,也就不浪费精力,直接让媳妇代劳。 小何氏看了眼梨花带雨的许铭书,然后转向云起,说:“老七,你这就不像话了。许丫头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姐,你们青梅竹马的一起长大,这些我们心里都有数。原本你娶了楚氏,大家也没说什么。可现如今,许丫头已经是你的人了,男人大丈夫,该负的责任就得负起来,许丫头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被你给糟蹋了,你不认账,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怎么活?” 云起一脸迷茫:“二嫂,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大许氏正要接过棒子继续敲打,楚阳娿赶紧插了话,说:“许家表姐一大早跑来,说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找了好些时候都找不到你,她硬说那条汗巾子是你的信物。可如今看来,却是疑团重重。她在客栈里头失了身,可下人是在花园里头找到的你,这里面,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怎么莫名其妙能扯到一起去?她却硬说占了她身子的是你,这中间,谁也不晓得是什么道理。” 楚阳娿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让云起心里有数。 可是听了他的话,云起更加迷茫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沉声问他:“昨天夜里,你在何处?” 云起想了想,然后摇头:“我与几位好友在尹家喝酒,之后……之后一醒来就在这了。“如此一来,他的罪状算是铁板钉钉了。 老爷子当即怒斥:“身为云家子弟,居然做出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来人,请家法!” 楚阳娿心中一跳,这一顿鞭子要是打下来,云起的名声毁了不说,自己的后宅都别想安宁了。 许铭书听见老爷子要打云起,立刻哭着跪求老爷子饶过云起一命。 楚阳娿看的厌烦,还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跟老爷子讲道理。 “祖父,现在夫君已经回来了,可他显然对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既然如此,孙媳妇认为,更应该把事情弄清楚。这不光是对许家表姐有个交代,也是对我有个交代。” 小许氏正要出言讽刺,小何氏却已经笑着表示赞同:“弟妹说的没错,想你嫁入云家,这才几日,老七便这般……哎,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心里呀,留下疙瘩。” 相比起小许氏的利嘴毒舌,小何氏显然要高出一个段位,三言两语,就连楚阳娿都要挑拨离间了。 管家已经把鞭子取了过来,楚阳娿却站起来,不着痕迹地挡住云起,吩咐林岗道:“把昨天值夜跟门房全部叫过来。许家表妹什么时候回的家,夫君既然在花园里,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却无人得知。来,趁着老爷子再,咱们就来个三堂会审。” 楚阳娿想好了,要是实在没办法帮云起洗白,她就泼妇一把。 反正她早就仗势欺过人了,也不在乎再加个母老虎的名声。 值夜门房,以及昨天夜里值班的侍卫,都被叫了过来。 当着众人的面,她一个一个审问。 许家小姐许铭书,是今天早上才回家来的,这个门房管家等人都是亲眼所见。 问道云起,大家都摇头表示没看见,就在楚阳娿失望之时,才见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卑下来迟,请主人恕罪。” 楚阳娿皱着眉,问:“昨天夜里,是你值夜?” “是。”侍卫说道:“今天轮到卑下沐休,因此昨天值夜到凌晨,卑下与林坝轮班之后便回家去了,听见府中出事,这才急急赶回来。” “那你可有看到七爷何时回家?” “七爷?”侍卫看了云起一眼,道:“七爷不是刚入夜便回来了吗?” “什么?” 楚阳娿一喜,其他人却是一惊。 侍卫见状,立刻说道:“昨天七爷回来,是酉时刚过。当时卑下正在轮值,见七爷醉醺醺想去扶他,只是被七爷躲开了了去。卑下想到七爷一向不让旁人近身,便是醉酒,也不愿被人触碰,这才没有继续纠缠。又见七爷虽一身酒气,却并步伐稳健,便送他走到苑门处就回来了。” “你说谎,这不可能!”许铭书当即反驳,“昨天夜里我一直跟七郎在一起,他不可能那么早就回家。楚氏,是你血口喷人,是你指使他说谎……” 侍卫的话让楚阳娿吃了个定心丸,突然一下就有底气了。 她斜乜着许铭书,皮笑肉不笑地说:“许家表姐,你似乎也太激动了?你说我血口喷人?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自己无缘无故空口白牙咬着我家夫君不放,却还诬赖别人指使属下说谎。从你早上跑来闹事到现在,我可是一直没有见过他,如何来的机会指使?” 许铭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楚阳娿回过头,严肃地问侍卫:“你说的话可是事实?” “千真万确。”侍卫说:“因为七爷回来时刚刚入夜,街上还有不少赶着回家的人。七爷人才出众,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只要稍作打听,必能找到证明七爷早早归家的证人。” 楚阳娿心中大慰:“你说的没错,来人,立刻派人出去找目击证人。” 这时候老爷子已经一脸铁青。他本以为给云起找个厉害的媳妇可以保他性命,谁知这楚家嫡女厉害得过头,连他的脸也敢下。 大何氏大许氏等人眼见情势急转直下,有些不甘心。又看到老爷子沉了脸,心中大好之余,准备扣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给楚阳娿,再逼他们承认许铭书跟云起的关系。毕竟,就算云起是提早回来的又如何?这不能证明云起回来之前没糟蹋许铭书吧。 小何氏清了清嗓子,正要替许铭书和老爷子打个翻身仗,却见楚阳娿手下那侍卫统领突然走了出来,对他们说:“太太,说起彻夜未归,昨天夜里二爷也是彻夜未归,而且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听见自己的丈夫突然被提了出来,小何氏一愣,刚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吞了回去,转而喝止林岗:“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把这脏水往我丈夫身上泼?” “夫人此言差矣。”林岗不卑不亢:“许家此女放荡不堪,早就有心陷害七爷,此乃众所周知,她口中的话做不得准。既然以七爷晚归来断定是否与她有瓜葛,那自然应当一视同仁,请二爷一起候审方显公证。” “你,大胆!”小何氏气急:“好大胆的奴才,竟敢这般跟主子说话。” 楚阳娿轻笑:“二嫂在说什么呢?我这主子还没觉得有什么,到轮到二嫂替我教训人了?” 小许氏阴阳怪气:“二嫂,你快少说两句,人家来头大着呢,哪能把咱们放在眼里。” 楚阳娿要说话,老爷子生气地拍了拍桌子,怒道:“都少说两句!” “祖父说的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跟许家表姐有首尾的,到底是谁。其他的事,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楚阳娿笑眯眯,翻身农奴把歌唱。 许铭书痛不欲生,朝云起哭道:“七郎,我对你一心一意,便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事到如今,却要遭受如此大辱,还不如……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就要拿头撞柱子。 清风赶紧挡在前面,跟清水一起将她拉住了。 “许家表姑娘,您这会可寻不得短见。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家七爷身上的脏水,也就洗不清了。” 许铭书被拖了回来,痛不欲生,大叫:“楚氏,你欺人太甚。” 楚阳娿摆摆手,让清水跟清风把她放下来,说:“许家表姐,你昨天夜里,既然与男子彻夜长,那这身上,总有痕迹的吧?” 此话一出,现场死寂。 楚阳娿暗念阿弥陀佛,幸亏她已经成亲了,否则这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就是罪不可赦。 许铭书张张嘴,没说话。 楚阳娿见状,轻笑:“还是说,许家表姐你不记得了?” “这……这种事……” “依我看,今儿这身,是验也得验。不验也得验。从刚才开始,许家表姐一直自言自语,说与人有了不妥,可此话是真是假还不可知,说不的是表姐你做了一场梦,记错了呢。” 见小许氏又想说什么,楚阳娿没给她机会,继续道:“昨天夜里,府上没有回家,以至于有嫌疑的不止一两个,说不得许家姑娘记错了,要害旁人背黑锅,还是验一下的好。” 云霄昨天一晚上没回来,谁晓得干嘛去了。这楚阳娿惯会胡搅蛮缠,当真被她陷害了,还真不值得。 想到此处,小何氏也同意了她的提议,点头道:“弟妹说的没错,还是验验身子比较妥当。” 许铭书无法,只得被嬷嬷请下去了。 云起听说要验身,站在原处动也没动一下。 楚阳娿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他身上真的有什么吧。 小许氏抓住机会,立刻道:“话可说在前头,我许家也不是没人,验了身子出来,必然要给铭丫头一个说法,要是不验,那就当时做贼心虚。” 云起没说话,却万分羞涩地看了楚阳娿一眼,默默跟着嬷嬷去验身了。 楚阳娿被他临走前那娇羞的小眼神儿看的一抖,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家小老公,多么清纯的人儿呀,这些女人天天想着往他身上扑,真是不可饶恕! 许铭书跟云起分别被带下去验身,所有人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等着验看结果。 不一会,替许铭书验身的嬷嬷就回来了,老嬷嬷朝众人行了个礼,才道:“许家姑娘,昨天夜里,的确已经破身。” “确定是昨夜?” “是。” 楚阳娿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