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陈伟对我笑道:老弟啊,以后呢,你就是经理了。老哥曾经也不少照顾你,以后你也照顾照顾老哥啊。 我说:陈哥,在我心中,你还是经理,以后的14路末班车,咱俩一起开,我给你当售票员。 不是我这个人矫情,我一个屌丝,哪里当过什么经理啊?从小到大都是被领导管,从来没有当过领导去管别人,也不会管,不知道怎么管。 14路班车返回的路上,是我开的,陈伟就站在我的旁边,我俩谈天说地,一顿胡侃。 现在的东风运通解散之后,成立了一个新的运通公司叫做万里运通,规模不但没小,反而更大了,很多老员工的工资也都涨了,并且又招聘了许多新员工。 我不知道那些高官层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但这背后肯定有什么想法。 回到房子店的时候,葛钰就兴奋的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串钥匙,晃着说:经理呀,公司都给你配房子了。 “这么快就把钥匙送过来了?”我有些惊讶。 陈伟回到了办公室,葛钰说:那个秘书正好路过这里,就顺带给我送过来了,明天我去看看新家,听说已经帮我们装修好了。 “嗯,这两天累坏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我拍了拍葛钰的肩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哄她睡觉去了。 当下我就朝着办公室走去,办公室还是以前的办公室,但里边的人,里边的位置早已改变了。 我走进办公室,看到陈伟坐在沙发上,把办公桌后边的椅子给我空了出来。 我当然不会摆领导的架子,就坐在陈伟的旁边,说:陈哥,心情不高兴的话,陪你喝两杯吧? 陈伟酒量很差,但曾经为了应对身上的肌肉腐烂,才学会酗酒,现在就是想改都改不过来了,已经彻底上瘾。 喝酒的时候,医院那边打过来电话,说医院仪器忽然出了点故障,本来说好明早八点让我去取的,现在改成了明天下午三点。 喝了一顿酒,一觉睡到大天亮,一看表都快三点了,这就洗漱一番,开车前往市中心医院。 到了医院,领到化验结果的一刹那,我双腿一颤,差点跪在地上。 “爷!”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目噙泪,盯着化验单轻声喊了一句。看来埋葬在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刘龙山,正是我的亲爷爷了。 如今的高科技医学,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例如dna检测,这一点是假不了的,因为dna相似程度百分之九十九,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人能与我的dna如此相像。 我打了一辆车,回到了老家,家里的父母刚从地里回来,看到我的归来,我妈很高兴,赶紧拉着我回家,给我倒了一杯茶,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谈对象什么的。 我说:谈对象了,也是咱们市区的,抽空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我爸倒是不怎么多想,我妈不行,她让我找对象,必须要找一个近一点的,家里太远了不行。 傍晚,我妈去做晚饭,我坐在客厅里跟我爸说:爸,我想问你一件事。 父亲有点老花眼,此刻正往后列着脑袋,瞪着眼睛看报纸,随后一歪头,看向了我,说:啥事啊? “俺爷的骨灰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我话音刚落,父亲双手一哆嗦,报纸哗啦啦的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我帮他捡起报纸,放在了茶几上,我爸笑着说:骨灰盒里还能装什么?肯定是骨灰了。 我摇头说:不是,别人的骨灰盒里应该是装的骨灰,但俺爷的骨灰盒里,装什么东西都有可能,但绝对没装骨灰。 我爸不说话了,点了一根烟,此刻眯眼看着我,眼神中蕴含着许多复杂的意思,良久后,他小声问我:你奶奶临走前,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了? 这话说的我一愣,问:什么消息? 我的反问,也让父亲一愣,说:你奶奶没告诉你这个消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父亲的语气当中,我能听出来,我爷爷的骨灰盒里肯定没装骨灰,因为我在西双版纳看到了他的尸骨。 “你先告诉我,俺奶临走前说了什么消息?”我小声问我爸。 他看了一眼窗外,小声说:你奶奶临走的时候,跟我说,其实你爷并没有死,前些年还跟你奶奶联系,你奶奶让他回来,但他始终没有回来,而你爷爷的骨灰盒里仅仅是放了一些你爷爷生前喜欢用的东西。 我没说话,我爸则是说道:我没当真,以为那是你奶奶回光返照了,人已经糊涂了,产生幻觉,或者大脑里已经开始瞎想了,后来我让你奶奶的尸体和你爷爷的骨灰盒合葬的时候,我才发现,骨灰盒里装的根本就不是骨灰。 这话我信! 因为奶奶当时拉着我的手,问我旁边,说什么闺女多大了?俺们家小明子就是脾气有点倔。我当时以为奶奶真是糊涂了,产生幻觉了,因为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领回家一个媳妇,可能是太想要媳妇了,所以回光返照之际,产生了幻听。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并没有产生幻觉,当时站在我旁边的女郎,就是葛钰!是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跟我奶奶演了一出戏,让她弥留之际,心情非常高兴。 “你奶奶没告诉你,那你是咋知道的?”我爸熄灭烟头,问我。 我掏出化验单,我爸刚看了一眼,就震惊道:这…你从哪弄的? 我说:我前段时间去西双版纳旅游,在原始丛林里看到一处坟墓,墓志铭上写着刘龙山,1986。 父亲失声道:1986?不可能!你奶奶在九一年的时候告诉我,你爷爷还没死! 第325章 铝合金上的手掌印 我说:墓志铭上没写别的,就写着刘龙山的名字,以及1986的字样。按理说,墓志铭上写时间,应该是埋在那里的时间。可这跟你说的就有出入了。 父亲又点了一根烟,问我:那个坟墓在哪? 我说:在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过两天我准备去把里边的骨骼捡回来,装殓一下,好好下葬。 父亲点了点头。脸上很是疑惑,他说:九零年你出生。九一年你一岁的时候我带着你去照相,当时我还感叹,说没能让你爷爷亲眼看到你,挺遗憾的。后来回来的路上,你奶奶亲口告诉我。你爷爷并没有死,但是不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也就是说,我爷爷没死这个消息,也就我奶奶你俩知道吧?” 我爸点了点头。 我问:那奶奶为什么嘱咐你不要告诉别人?庄肝吉弟。 父亲说:这个就不清楚了,你奶奶说这是你爷爷吩咐的,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没死的消息,你奶奶也是见我当时太伤痛,就私底下告诉了我。 父亲所说的就是九一年发生的事了,当时我只有一岁,正是嗷嗷待哺的年纪,哪里会有什么记忆,更不知道当时照相的情景。 但我爷爷既然没死,为什么只跟我奶奶联系,反而不回到家中呢?他是不想见到谁?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这个人就爱胡思乱想,我想起了一个故事。就是有一个士兵战死沙场。他的战友怕他父母伤心,就以他的口气,每个月都往他家里寄信。而这战死沙场士兵的父母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只不过没时间回家,这个谎言,一直欺骗到父母双亲老去,直直死亡。但这一对父母始终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难道我爷爷也早就死了,只不过跟我奶奶联系的人,是爷爷的朋友? 我把这个可能性告诉了父亲。父亲摇了摇头,说:咱家的男人都是笨,从你爷爷开始,到我,到你,脑袋都不怎么灵光,但咱家娶的女人,脑袋清一色都好使,你奶奶,你妈,都是聪明人。我也曾经问过你奶奶,问你爷爷是真活着还是假活着,如果是真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我说:奶奶是怎么回答的? 父亲熄灭了烟头,叹了口气,说:你奶奶很确定的说,那就是你爷爷,别人骗不了她的,她熟知你爷爷说话的特点,写字的风格,这一点别人是模仿不了的。 现在问题确定了。 我的亲爷爷,在九一年的时候,肯定是还没死的。 那么,就该把问题重新绕回墓碑上了,上边写的是1986,难道这个所谓的1986并不是指的死亡时间,而是另有所指吗? 我仔细想想,1986,我还没出生呢。 在家吃了一顿饭,当天晚上我就急匆匆的赶了回去,翌日我独自一人又前往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取出了我爷爷的骸骨,与我化验的那一小块,合并在了一起,带了回来,交给了我的父亲。 同时,我检查了周围坟墓的墓志铭,上边也都是刻的名字和日期。 名字大多数都不一样,但日期却都是清一色的1986,也就是说,埋葬在这里的人,肯定是1986年殒命的。 1986,我爷爷去西双版纳原始丛林里干什么?难道他也在寻找通天浮屠? 回到了房子店的时候,我将化验单扔到了桌子上,葛钰看了一眼,不解的问我这是什么。 我说:没什么,就是一张我爷爷尸骨的化验单。 葛钰也没有多问,她跟我奶奶以及我妈一样,都是聪明女人。她很清楚,我不想告诉她的事情,或者不想跟她详细解释的事情,不管她怎么问,我都不想说的。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回到市区的这几天,我一直给西装大叔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海伯的下落,西装大叔说:海伯已经死了啊,这是事实。 我摇头说: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我敢百分之九十九的保证,海伯没死,他一定没死。 曾经海伯被面具人杀死之后,他让我一个星期之后,去火葬场门口等他,然后来了一招借尸还魂,我记得很清楚,他身上还有两个灵魂,是他儿子和女儿的。 这一次哪怕再被杀掉一个,那他身上至少还有一个灵魂,还可以继续借尸还魂。 不过,海伯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从此再也没见过,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很多次,我带着葛钰坐在那家小火锅店里吃饭的时候,总会想起跟海伯一起喝酒时的场面,回想他把酒杯嘬的滋滋响的画面。尤其是海伯那句:回家玩鸟去吧。总让我记忆深刻。 很可惜,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海伯了。 或许,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安静的在某个城中村,租一间小房子,做点小零工,赚点小钱,没事喝个小酒,过着安逸幸福的晚年日子。 这天晚上,陈伟我俩照常发车,原本我是经理,但我真的不想坐在办公室。说句难听点的话,皇帝的命运,奴才的身体,天生就不是吃领导那门饭的料。 陈伟开着公交车,我在上边当售票员,因为这一次公司改革之后,14路末班车上也配备了售票员,可以人工售票的,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监视那些上车的人,不让他们投机取巧。 我坐在售票台,看着这辆崭新的14路末班车,说道:陈哥,我又想起了我当年刚出门打工的情景,那会公司领导不让我碰方向盘,天天让我跟着卖票,动不动就叼我,哎。 陈伟笑了笑,说:老弟啊,知足吧,我比你大几岁,我刚出门打工那会,天天刷盘子,一个月,一百六十块,他大爷的,就那一百六十块,我反倒生活的很开心很知足。现在一个月好几千,反而找不到当年那种穷逼时候的快乐了。 我俩在出外求财的道路上,经历很像,不免有些惺惺相惜,当车子在魅力城这一站停下来的时候,车门刚一打开,我就嚷嚷道:先下后上,先下后上啊,上车请投币,没有零钱的乘客在我这里购票。 其实乘客也就那三五个,就是象征性的吼一嗓子。 而这时乘客当中,有一个面色凝重之人,上车之后,也不投币,朝着陈伟一直看。 我挥着手,对着他说:诶诶诶,麻烦您,投一下币,没有零钱可以在我这里购票,一米二以下儿童半票。 其实这都是废话,他自己一个人,根本没带孩子。 他没理我,盯着陈伟,有些阴沉的说:你就是刘明布? 陈伟一愣,伸出大拇指,朝着身后我的方向指了过来,说:诺,他才是。 那个男子朝着我缓缓的走了过来,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家伙穿着一个皮靴子,黑色牛仔裤,上半身穿着一个皮衣,而且他不苟言笑,走路的时候将整个公交车的地板都踩踏的砰砰响。 我怕他动手打我,就往后列了列身子,略带底气不足的说:诶,你还没买票呢… “啪!”一巴掌扣下来,铝合金售票台上,多了一张百元大钞,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我把那一百块拿走,还没来得及找零钱,却惊讶的发现,铝合金售票台上竟然被拍出了一个手掌印! 那五根手指的印记,很清晰的印在了售票台上,我勒个去,这是铝合金啊! “你跟我走一趟。”那人冷冷的对我说道。 我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神呢,这又是给我惊了一跳,我说:为啥跟你走? 他说:有一个人,性命危在旦夕,必须要见你,你自己选择跟我走,还是让我绑着你走? 第326章 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