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肖恩点头让卫兵退下，套上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拈起一个放在眼前细看。 小东西呈十字形，共有四个尖尖的刃尖，每个刃尖之间互为垂直，都打磨成尖利的剑刃形状，连接的地方用刃连刃的方式过渡。这样一来，无论哪个尖刃对着外面射出去，都可以很容易地射伤目标。 对着这个比巴掌略小的小东西查看，肖恩越看越心惊，这样的东西安全打破了盗贼们没有远程作战能力的巨大缺陷。淬毒以后，再配上安格尔那种奇特的发射手法，这玩意儿显得相当的逆天。闻着上面传来的一股微带香甜味的气息，肖恩忍不住想，假如上面淬的不是麻痹药，而是某种致命的剧毒呢？谁可以挨这玩意儿一下？ 反复翻看着手里小道具，肖恩的眼光定定地落到它的中部位置。在那里有一个作用不明的圆孔，圆孔旁边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锤标记。 肖恩手一顿，难以置信地把它放到阳光下查看。 还当真是！一把方头小锤的模样，锤头有三道曲折的闪电往外喷发的图案。这正是矮人族打造的正字标记——矮人族的铸造之神山德·铁须的印记！ 手一顿，心中开始惊疑不定，越来感觉对这个盗贼捉摸不透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矮人族正式开始为人类打造兵器了？现在人类使用的武器精品大多来自于矮人族的遗产，是佣兵们冒险后带回来的战利品，多发掘于各种遗亦和地下城，其它少量的则来自于人类俘虏的矮人奴隶。但他们打造的东西不会加上山德·铁须的印记，这是不成名的规矩，矮人们宁愿死也不愿侮辱自己的神明，忍辱求生地为人类制造东西，但就是不肯打上这个标记。所以有这个标记，只能说明是这个盗贼请动了矮人族替他专门打造而成。 好大的面子！ 肖恩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面子能请动矮人族给自己打造兵器和护具。 最后是那名兽人。能完全变身的兽人，无论战斗力的高低，都相当高阶。兽人的高阶与低阶的判断标准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人化能力。这个能力决定了他们在贫困潦倒的条件下混迹于人类社会生存的能力。 肖恩回想那具修长健美的身体和那张木然冷冷的脸。能完全变身且半空中飞腾纵跃表现出不凡的战斗力的兽人无疑相当的高阶。只是肖恩想不通，这样高阶的兽人在兽族中的地位一定不低，何以又友好的人类混在一起了？只要是兽族或是人族就不可能记错，两族长时间里都是死敌的敌对关系。没想到最后关头救助奥森·崔维斯与盗贼的居然是名兽人！ 对。兽人！和人类呈死敌关系的兽人反复看着手里的小道具上的正字矮人标记，肖恩惊疑不定的试图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 人族——矮人——兽族。无论怎么看，三者都联系不到一块儿。 难道是霍克请来的帮手？这样想着，自己又摇头否决，霍克太过桀骜，因为能力出众，相貌出众，又是出身皇族，显得过于骄纵和自傲，这样的性格决定了他的社交能力相当低下，远不如自己，不太可能能与其它族交好。以自己的社交能力都做不到的事，他更不可能能做到。 正出神间，传令官一脸阴沉的进来。 “殿下，有事报告。” “说！” “布置在周围的暗桩与斥候几乎被全部杀掉，剩下的数目不到布置的三分之一。” “什么？！”肖恩大惊，猛的后案而起，厉声喝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不久。” “什么人做的？” 侍令官迟疑了一下：“没有留下活人，但所有的致命伤口全在咽喉，看样子全是一击致命，伤口留下了齿痕或是爪痕。有经验的老兵说，能留下这种痕迹的只能是兽人。” 兽人？ 兽人！ 肖恩瞳孔开始收缩，立即回想起最后自从林中窜出来，跳跃到半空接应的兽人。难怪先不见他出现，竟然是去暗杀斥候与暗桩去了。 是了！兽人中的豹族有着和盗贼的近似的通力。他们变身为豹形态或是半人半豹的战斗形态时，同样精于潜行和暗杀。虽然潜匿的能力比起盗贼来会稍弱一些，但源自于兽族的强大嗅觉却加强了他们的追踪能力。实力相当的一名资深盗贼与一名豹族好手遇上，究竟谁会变成猎杀者，谁为成为猎物。肖恩认为，如果是城中，盗贼的机会更多，换作是在野外，豹族几乎必胜。 回想起半空中四肢撑开的英武身姿，这个高阶兽人就是个豹族！ 传令官不安的抬眼看了肖恩一下，又敛下眉，低声道：“殿下，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连而来，肖恩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压抑住烦燥，沉声道：“说！好消息坏消息全部报上来，我养你是白吃粮食的？” 传令官缩了缩头，以小心翼翼的不敢触怒肖恩的音量道：“我们派往银箭的斥候与担任回来信使的士兵也被杀了。” 肖恩霍的转身：“再说一次！” “……斥候与信使全部被杀，只有一个逃回来死在半途。” “也是兽人？”肖恩问道，脸色完全变作了铁青。当目标指向银箭城堡时，所有的事情联在一起形成明显的线索，让他一早开始猜测的东西变成了事实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暗中帮助霍克，并不是里维斯暗中潜藏的力量，而是另一股完全搞不懂来路的力量，这其中包括了人族、矮人、兽人。 “呃……恐怕不是。”传令官拿出一只箭矢递给肖恩：“这是从最后的信使的身上取下来的。” 肖恩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完全变了：“精灵族独有的箭矢？” 传令官开始苦笑：“正是。我都以为自己搞错了，去找人证实，得到的结果是认得它的人都告诉我这个是真的假不了。无论造形、做工、飞射的磨损、上面的附带的魔法气息，都能证明它出自于精灵族的弓，更出自于精灵族独有的箭术手法。殿下，当真是精灵族！” 精灵族！居然又多了一个精灵族！ 肖恩大惊，从传令官手里接过箭仔细查看。和人族完全不一样的做工，唯美的显得多余的精灵族花纹，淡淡的魔法气息都证明它来自于那帮高贵的种族。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做工，只有他们才会用自然魔法往箭矢上附魔，也只有生命实在太长的他们才会有悠长的时间需要打发，闲得没事干时就往箭矢上刻花纹——就只为了好看！ 霍克究竟有什么面子，竟连精灵族都会帮他？ 63 胜利大逃亡 01 瞪着手里的精灵箭矢，肖恩的恩绪倒转到霍克出使帝都回来的第二十天上。 那天，霍克突然派他手下的牛头人带来一封信件，肖恩让人查验信件，肯定上面无毒也无威胁后才拆开了他。说实话，他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件傲慢的弟弟第一次发送的私人信件里面写的是什么。 打开信件，里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哥，来小亭喝酒。” 左右思量之下，肖恩还是去了。因为小亭的位置虽然很静，但不利于暗杀，肖恩认为很安全，暗中带了几名刺客暗中保护，去赴了霍克的约。 来到小亭，果然只见到霍克独自一人坐在小亭里，面前摆着几样小菜，正在和牛头一起喝酒。 此时正是初秋节季，维吉尔独有的秋福树莓已经结了果，小亭外面种满了这样的果树，放眼望过去，全是一片深桔红色的果子，沉甸甸的压着枝头，有一种让人欢欣喜悦的丰收景象。 肖恩在等待手下发出安全的信号，趁这个时间，他隐蔽在霍克视线达不到的树后暗中观察霍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看到霍克，心里总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这个弟弟已经变了，变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听说他出使回来以后，在银箭城堡第一件事实行的就是新政，其中包括增加平民的福利，增加士兵的福利和保障，降低税收和进去商品税率等，甚至还自己出钱在银箭城堡里修建一座学自于承安的水塔。让人惊奇的是这一座水塔的位置竟然是在平民区，而不是霍克的私人宅邸。 对霍克的做法，艾比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嗤之以鼻，毫不客气的指出霍克现在再来收买人心已经晚了。肖恩则对霍克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总觉得霍克的变化很大，具体变了哪里，又说不太上来。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假如真如艾比所说，霍克出使了一趟承安，见了世面以后决定收买人心，那是真的晚了。而且现在他、自己、艾比三人之间早已经是暗流汹涌，唯一的结局的就是三人之中倒下两人，存活下来的那一个将会成为维吉尔的新任帝君。在这个时候不屯积军备，而是拿出大笔钱财来修建水塔，实属不智，这不像精明的霍克会做的事。 没错，三个的所辖地里，霍克确实最有钱，但也不至于有钱到拿来用做修建水塔这种事地挥霍。霍克回来的当天晚上，肖恩派出去的盗贼就顺利地拿到了水塔资料的副本。研究这个东西许久，肖恩得出的结论是这确实是个好东西。能大幅度改善领地内的饮用水系统和灌溉系统，它非常的先进，非常的方便，非常有利平民的生活和劳动，但却会耗费大量的钱财。如果要建造它，早期的投入是巨大的，而收益则会很慢。长时间里收支都不会达到平衡，没个三、五年的时间，成本根本收不回来。 所以尽管手里握着图纸副本，但肖恩根本没打算为任何人造这个东西。整个维吉尔只有两人开始制造它。一个是现任帝君。三人的父亲，他为自己造了一座小型的，地点在皇宫里，为了是自己方便。还有一个则是霍克，造的是一座大型的，地点却在平民区。 如果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所花的代价也太过昂贵，远远超过了收益。 正是对霍克的这种做法摸不着头脑，肖恩最后才决定赴这个约，他实在不喜欢出现对手无法被掌握的感觉。 远远打量霍克，发现他竟没有穿几乎万年不变的皇家礼服，他穿的居然是一套平民布衣，略微宽松的那种。现在正卷着衣袖把手放在小桌上，面带微笑地一边看秋福树莓的果子，一边看牛头人吃东西，而牛头人的吃相简直不堪入目。牛嘴吧哒作响，伏在桌上据案大嚼，小尾巴在屁股后头欢快地摇动。 手下传来了安全无埋伏的消息，肖恩才从树后出现，走向霍克，快要走到霍克身边时，肖恩放重脚步，提示自己来了。 霍克听到脚步声，从秋福树莓树上收回眼光，凝眼看了肖恩一会儿，突地轻轻一笑：“哥，你来了。” 肖恩脚步一顿，复又前行。头一次听到霍克这样称呼自己，感觉竟是说不出的异样和不自在。头一次看到霍克这样的笑容，没有傲慢与漠视，只有着想要拉近距离彼此之间距离的热情。 只是这种想法很幼稚且不现实。 肖恩强自一笑笑，应道：“好心情，看树呢？” 霍克点点头：“一边看树，一边等你。你不觉得这样硕果累累的样子很好看？” 肖恩道：“没有时间注意到。” 霍克轻笑：“应该找时间看一看，我也是头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像非常好看。它预示着丰收的到来。” 丰收？谁的丰收？肖恩止不住敏感地想。 “哥，坐这边来，尝尝我从锡安带回来地美酒。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这个酒酒味很淡，柑桔味倒是浓，像饮料多过于像酒。” 肖恩又是一僵，轻咳一声：“你还是叫我肖恩吧。你这样叫，听着真不习惯。” 霍克脸色黯然，低声道：“肖恩，坐。” 肖恩坐下，却不去动酒杯，问道：“找我什么事？”眉头一皱：“你的礼物呢？穿着这身衣服象个什么样子？记住，你是维吉尔家的二王子，不是一介平民。”又转头看着牛头，冷声道：“什么时候你连最基本的礼数也忘记了？兽人待卫也能和你平起平坐的吃饭？叫他下去！” 霍克僵住，转眼看着牛郎，露出请求的表情。 牛郎抹了抹嘴，转眼看看霍克，满不在乎的起身站到了霍克身后，只拿不善的眼光看着肖恩。 肖恩将剑解下来放在桌上伸手可及的位置，伸了伸懒腰，道：“到底找我什么事？” “可惜艾比没来，我想她不会来了。”霍克低声道。 抬起头，眼光定定的看着肖恩，道：“肖恩，我想我应该通知一声。我会参加王位的角逐！” 虽然早知道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刹那间肖恩那是无法自抑的全身肌肉猛然收紧，目光如电的射向霍克。 “哦，很好啊。这才是身为皇家承继人的理想和抱负。”肖恩笑着赞道，伸手去取酒杯。微微喝了一口，把初听到这句话的震憾与猜忌化为无形。 霍克一直在看着肖恩，见他这样，只得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并不吃惊是不是？” 肖恩微笑道：“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能不了解你？从小你就有理想，有追求，大哥很为你骄傲。” 听着这番话，霍克只觉得索然无味，喝酒的心情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凝眼看着眼前的秋福树莓的果子，霍克道：“肖恩，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得进去。但我仍是要说，不然以后我们兄弟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肖恩瞳孔一缩，手背上青筋陡然暴起，几乎本能的就要去抓剑。 手还未动，突然发现牛头正冷眼看着自己，霍克也没有什么动作，肖恩才停住手，又喝了一口酒。 酒味纯正，但肖恩完全没有心情，思绪全关注在霍克的话里。 霍克一身布衣站在亭下，慢慢地道：“我其实从小就想当帝君，因为它实在太风光，太有权势。谁不想站在所有人的头顶远目而视？所以我一直都在为这个方向努力，并且深信不疑自己最有成为帝君的资格。” 霍克转回脸，突然又微笑起来：“然后我出使到帝都，这一趟旅行是我人生最大的收获。我认识了许多朋友，见识了许多事情，我突然发现，原来还有另外一种生活，简单，而且有趣。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叫做徐铮。知道么，他是塞缪斯家的二王子，却半点都没有个王子样。” 又转回头去，继续道：“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过的那种生活比我过的生活有趣多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突然又不想帝君了，觉得像徐铮那样也不错。 接下来，我见得更多，听得更多，想得更多。我意识到一件事，要想像徐铮那样生活，必须先让所有人都富起来，让大家安居乐业，快乐生活。所以，我又想到了王位的角逐。我要成为维吉尔的帝君，实行新政，让所有人生活得更好！大哥，我不想玩卑鄙的手段，我不会轻易放弃，维吉尔的帝君，我也想当！” 转头过来，眼光灿然，平静而磊落的眼光竟然叫肖恩不敢直视。 肖恩借着酒杯掩住脸，强笑道：“很好，大哥会帮你。” 霍克脸色更加黯然，低声道：“你若真当自己是我大哥，就不会真心话都不说一句。徐铮说过，朋友之交贵在真心。亲兄弟都不能好好话话，连朋友都不如了？” 肖恩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反应，皱眉不悦的道：“听那朋友胡说八道，什么叫做亲兄弟还不如朋友？别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别让人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你想做什么，提前给我说，我一定帮你。” 64 胜利大逃亡 02 霍克怔然看着肖恩，终于垂下了头去，听到这样话，就只代表着一件事情：从此这个大哥和自己终于是成为敌人了。缓缓地垂下眼，霍克端起酒杯：“大哥，我们来喝一杯吧。祝你——平安健康！” 肖恩也不再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没事还是别叫我大哥，听着真不习惯。” 霍克点点头，不再说话。 肖恩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 恩绪在这里停下，肖恩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徐铮这个名字上。 霍克出使承安，交结了这个朋友后才开始发生变化。据闻承安的杰出水塔设计与维吉尔现在正使用的纸张全出自这人之手。另外有消息传来，无序大陆那边新兴的一股势力正在崛起，有着希望之地的称呼奥森庄园的现任庄主就叫做徐铮！ 据说在那里，首次出现在多族共存的现象，叫做徐铮的庄主以自己的魅力将多个种族聚合在一起，开创了亚里斯大陆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