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它说了什么？” “吾乃成就世间一切行善之人，吾乃肃清世间一切罪恶之人，吾乃世界之光，吾乃天地之暗，吾乃……”乔安娜的语气弱了下去，她憋住了最后的四个字，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 沙安抚着女孩：“没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谢谢你。”他回头朝小黑龙看了过去，后者略带不屑的表情好像在说：凭她也想知道我的名字？ 真是一条高傲冷酷的小臭龙啊。 没有沙在旁边，罗格虽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魔兽但是没一会儿就寂寞难耐的跑来找乔安娜他们了，没有过多停留，罗格和沙坐上了塔楼的马车。 “乔安娜，你们刚才聊了什么？”克雷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他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到妹妹的回答，便奇怪地看向旁边的女孩，乔安娜发呆一样的望着远处，“乔安娜？”克雷又喊了一遍妹妹的名字。 乔安娜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说道：“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 “怎么了，你们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克雷关心的问道。 乔安娜摇了摇头：“我和沙先生在花园里聊了聊天，我只是发现他竟然知道很多事情，是个知识渊博的人。” 克雷顿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看到沙本人后会失望，毕竟他和大部分塔楼的男人很不一样，不过你说得对，我亲爱的妹妹，他的确是一个知识渊博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我喜欢和他喝酒的原因。” 稍微犹豫了一下，克雷对不住继续问道：“那你们都儿了什么，关于那条龙。” “嗯，沙告诉我，他们是在外出的时候偶然遇到那条龙的，很奇怪的是那条龙总喜欢和沙待在一起，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让我试着能不能和龙进行沟通。”乔安娜点了点头，她很乐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的哥哥分享，“只是很可惜，我的实力太差了，那条龙并不愿意和我做过多的交流，抱歉，哥哥。” 乔安娜微微握紧了手，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对她的哥哥撒谎，就像刚才她也对沙撒谎了一样。 【吾乃……世界之神】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乔安娜，她不能把那条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 …… 一上马车沙就靠在一边闭起了眼睛，罗格关心的问道：“累了么？”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男人身上，从克雷家到塔楼有不短的一段路。 “你看到克雷养的魔兽了？”男人闭着眼睛问道。 “看到了，长得还挺大，有三米多高的样子，像老虎又像狮子的，说是叫狮虎兽。”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罗格微微朝男人的方向挪了过去和对方挨着，大概是刚才在花园里小黑龙一直飞来飞去的缘故，这会儿那条非常不待见罗格的小黑龙已经趴在沙的腿边睡得不省人事了。 身边突然变得暖和了起来，沙睁开眼睛就看到罗格挨着自己的肩膀，他看了一眼又懒懒的闭上了眼睛：“魔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 “这倒没有，有个人造林子关着那头狮虎兽，我们去看的时候也是从楼上往林子里看。”罗格近距离地观察着男人，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和沙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明明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皮肤却很光滑，脸上除了一条细细的淡色横疤以外看不到一丝皱纹或者斑点，闭着眼睛的时候，沙的长睫毛就显得格外明显了，浓密而乡长。 不像是签订了灵魂契约，克雷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降服魔兽，难道是和乔安娜有关系么？那个女孩子身上总有一股特别的气息，和其他的召唤魔法师并不一样。 沙沉吟了片刻，突然嘴唇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凉意，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罗格那张放大版的脸，男人冷静的伸手把亲吻着他的罗格推开：“不想下去走路就安分点。” “哎，好冷漠啊，亲爱的。”罗格顿觉无力，这个男人被偷亲了也淌有特别明显的恼怒或者羞涩，冷静的让他都觉得有些冷酷无情了，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他想要征服，那股子强烈的征服欲在他的骨头和里沸腾着，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样。 想看到有一天这个男人爱上他，想看到有一天沙的脸上也会流露出专属于他的表情，或者是开心，或者是温柔，或者是悲伤……不管是哪一种表情都足以让罗格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如同一根细针一样随时挑动着他的神经。 罗格紧紧握住了沙的手：“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沙。”炙热到有些可怕的眼神让沙在某一时刻差点有了逃避的想法。 “或许吧。”简单的回应了一句，男人偏过头避开了罗格太过刺人的视线，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 不管是身为神的罗格还是其他什么人，沙都不会爱上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绝对不会。 几天以后，斗兽比赛正式开始，最开始的比赛野蛮而又简单，十只野兽分为一组全部放进斗兽场里，只有在乱斗中的胜利者才能进行下一轮比赛。 奥赛斯的斗兽场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像克雷这样的贵族可以拥有独自的宽敞的贵族包厢，虽然克雷有邀请罗格他们一起观看，但罗格还是拒绝了克雷的邀请，城主大人在听说罗格也要参加比赛的时候早就为这个魔法师准备了额外的包厢。 更何况，即使是看在沙的面子上怎么着也会有专门的包厢提供，又何必和其他人坐在一起。 第三十七章 傲娇龙 奥赛斯虽然是帝沙南部的一个繁华城市，但建立起来的时间也不过一百多年，比起其他一些有数百年历史且有世代家族传承的古城来，奥赛斯固然热闹繁华但始终少缺少了一些较大的本地家族。 克雷一家算是奥赛斯最大的家族了，斗兽场本身就是克雷家族开设的，斗兽比赛的一开始，克雷家族的狮虎兽一出场就震慑四方，一个小组里的其余九只猛兽不是胆小得跑到了场边畏畏缩缩，就是贸然攻击最终被狮虎兽撕咬成了碎片。 “今年的奥赛斯代表无疑就是克雷先生了。”城主毛拉跑到克雷的包厢时一起观看比赛，这油光水亮的胖子不时的冒出几句恭维的话，什么“勇猛威武的狮虎兽”什么“只有克雷先生这样有才干的人才能驯服得了这头猛兽”，马屁拍得轰轰响。 “城主大众，你难道不知道罗格魔法师也参加了比赛么？我看今年的斗兽比赛，奥赛斯冠军的头衔很难继续保持在我们家族里了。”克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英俊年轻的棕发男子，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像沙的男人，尽管和沙本人的差距又是那么的大。 没有人拥有和沙一样那如同丝绸般顺滑的黑发，也没有人能够真正地个男人身上让人着迷的冷傲气质。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高傲的人，缺少的是真正拥有高傲资本的人，沙的博学、沉稳、举止以及谈吐，不要说是那些愿意出卖身体的男人了，就算是帝沙贵族里也难以找到可以和对方匹敌的。 退而求其次，心却不在旁边的男宠身上。 “这个我是听说过，可是罗格魔法师厉害的是他本身，要知道这个比赛是猛兽之间的决斗，和主人本身的力量可没什么关系。”毛拉从没见过罗格身边有什么猛兽，更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城主狡猾的向克雷打听，“克雷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楼着男宠的腰，克雷举起酒杯望着斗兽场内已经获得胜利的狮虎兽，接下来就应该轮到罗格参赛的那一组猛兽出场了吧。 “城主大人，马上就到罗格魔法师的猛兽出场了，我们一起看看吧。”克雷心里存着些许疑惑，虽然是一条龙，但那条龙的体积实在是太小。 第一组的猛兽不是一只只的趴在地上自动投降就是成了狮虎兽的盘中餐，毫无悬念的，克雷的狮虎兽成为了第一组的冠军。 斗兽场另一边的包厢里，罗格起初还担心斗兽比赛太血腥了会不会吓到他家小沙沙，现在看沙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知道他错了，他怎么就忘记了当初被沙连续揍了两顿的悲惨往事。 “这只小色龙真的能上场啊？”罗格盯着那趴在沙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小白龙，斗兽场没有规定所有猛兽必须在参赛前关在笼子里，但大部分可不会像他们这样把参赛的猛兽带在身边，毕竟那些猛兽可不会安安稳稳的和“主人”在一起又不活蹦乱跳，毕竟都是一些没有开化的野兽而已。 打着魔法师的名号，罗格他们没有让小白龙事先钻进笼子里，就算他们愿意，以小色龙这种孤傲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人关要笼子里。 此时此刻，罗格的怀疑恰好也是神龙自我谈话的中心。 【你真打算参加这什么斗兽比赛？】 天罪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一开始在雪山疗养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沙和罗格，本来不过是打算以本体的姿态留在沙的身边，一来和男人亲近亲近感觉不错，二来也可以看看暂时被封印了记忆的罗格是怎么回事，被拉到了这个鬼地方来比赛可不是天罪愿意的。 他们是谁？ 暂且不说原本的身份，就算是以人的姿态来讲，也是堂堂南境的大国师，是魔法联盟总部的执法者，是魔域的一方霸主，是世人称赞的光之圣人，也是世人惧怕的暗之恶魔，什么时候会沦落到要和一群阿猫阿狗争第一的地步了。 【陪他演一出戏也不无不可】圣光语气平静。 【我不愿意】就算白天的身体控制权在圣光的手里，天罪也有能耐折腾一番，比如说让圣光没办法控制身体飞起来。 此时斗兽场内的必九只猛兽都已经就位，只差罗格他们的这条小龙仍然趴在沙的腿上一动不动，罗格瞅着小龙心里暗暗思索，待会儿实在不行拽着小龙的尾巴把为家伙丢下去，沙低头看了看匍匐在自己腿上一动不动的小龙，脸上没有一点急切紧张的样子。 斗兽场里的主持人已经在大声喊如果再不出现就算弃权了，沙不慌不忙地低下头在小白龙的脑袋上亲了一下：“去吧，回来了带你去泡澡。” …… …… “倒数十下，再不出来就算弃权了！十、九、八……”斗兽场的主持人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场内的观众也等得不耐烦了在一边起哄，一阵阵的嘘声不断。 “难道是罗格魔法师弃赛了？”城主毛拉这一颗心被挠痒痒似的痒的不行，他倒是很想看看罗格到底弄了什么厉害的猛兽，可旁边的克雷却又总是闷声不吭气的让他憋得难受。 就在毛拉和克雷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斗兽场，主持人都已经倒数三了的时候，一抹白影从某个包厢里一飞而出，如同白昼的闪电一般冲向了斗兽场内，突然的变化让主持人嘴里的“一”憋在了喉咙里没能喊出来。 小小的一只白龙足下踩着半透明如同天上白云一样的浅雾，宛如这世间的君王一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它脚下的九只阿猫阿狗，任凭那猛虎雄狮威风再大，见了这小小的白龙也不得不臣服在龙威之下。 猛兽的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声，就在众人的眼前，九只先前还在嘶吼着的猛兽纷纷弯曲了腿脚趴在了小白龙的足下，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这样的局面，大概已经超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从猩红色兽瞳里散发出来的冷漠眼神扫过他脚下的阿猫阿狗，仿佛那不是一只只会随时要了其他人性命的生猛野兽，而不过是一只只渺小的不足以入他眼的蚂蚁罢了。 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小白展开双翼再次飞回了罗格他们所在的包厢里，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沙的腿上。 旁边的罗格微微有些嘴角抽搐，这局面看起来是擳的，可为什么这只色龙之前一副死活不想下去的样子，沙一说洗澡就跟闪电似的飞了下去，分明就是一只大大的色龙！ 比赛还没有完，沙把罗格一个人丢下还给了这个魔法师一个任务，要全程看完第一天的比赛，看看有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猛兽，那沙呢？当然是回去和小龙龙一起洗澡然后休息了，斗兽场里人声鼎沸的不是沙喜欢待的地方。 罗格只能含泪望着那小色龙和他的小沙沙双双去洗澡，他也想洗啊，他也想一起洗啊。 可惜沙听不到罗格的哀嚎，男人披上斗篷抱着小白龙就离开了斗兽场，坐上马车回到了塔楼，一路上畅通无阻。 大白天热得很，沙决定泡个冷水澡，他把门关上以后就看到小龙已经在浴池里泡着了，一双猩红色的兽瞳直勾勾地望着他，男人眯了眯眼睛。 “你就那么喜欢和我一起洗澡么？”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沙抬腿走进了池子里，凉凉的水弥漫上来驱散了沙漠的干燥和炎热。 沙望着朝他游过来的小龙，在小龙碰到他之前伸手挡住了对方：“为什么会喜欢和我亲近呢？” 假装不会说话，小龙向水下一潜绕过沙的阻挡游到了男人的身边，从不足五十厘米的长度变大到了约莫两米的长度，龙长长的尾巴在水下勾上了沙曲起来的一条腿，像蛇一样缠绕了上去，这还是他们一起洗澡以来这条龙做过的最亲密的举动。 沙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带了几分危险：“不权为你是一条龙就能随便乱来。” 没有就此后退，在男人面前的小白龙渐渐变成了黑色，这还是龙第一次在白天以黑龙的形态出现，而这并不是结束，就在沙的眼前，这条黑龙的鳞片开始消失并且变成了人一样的光滑皮肤，身上的五爪也渐渐成了人的手，直至最后，由龙成人。 第三十八章 “坦城相见” “你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眼前龙变成的人的样子简直和圣光一模一样，可沙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家伙不可能是圣光，即使容貌一样，身上的气质也截然不同。 沙皱起了眉头：“你究竟是谁？”可为什么除了发色以后会和圣光一模一样？ “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么，沙。”黑色版圣光的低沉声音里带着一丝浅笑，这熟悉的声音勾起了沙的记忆，男人顿时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你！”沙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也没怎么理会此刻他和天罪都是“坦城相见”且胸口贴着胸口，他猜想过神龙是不是可以变化成人，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条龙居然就是之前和他见过面，而且还把他从神殿里救出来的天罪。 一声浅笑，天罪单手扶上了男人的肩膀：“呵呵，需要这么惊讶么？” 沙终于反应过来他和天罪过于亲昵的姿态，抬手就把天罪推开来，男人打量着天罪的那张脸，和圣光一样的细眉，一样的猩红色眼瞳，一样棱角分明的嘴唇，可圣光给人是山水画般的缱绻迷蒙，而此刻在这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所有的五官都显得那么干净利落，除了黑就是白，像吹着冷风的夜，像夜里明亮的月。 “你和圣光是什么关系？”沙问道。 “作为我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在我的面前掉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可不太好。”长长的黑发沉在水中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微微浮动，天罪慢慢走向了沙，再一次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作为合作，我已经坦城相待。” “这样的坦城是不是晚了一些？”抬手贴上了天罪的胸膛也挡住了对方的接近，沙淡淡打量着对方，黑色眼瞳里的气势不减半分，“比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圣光是什么关系，一个是光明，一个是黑暗，同样的面孔，加上白天黑夜会变化颜色的龙身……” “既然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要问我。”天罪突然一把抓住了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天罪和圣光叛乱的男人，贸然欺压了上去就要去亲吻那圣光记忆中柔软的唇瓣。 沙被迫停止了思索，他手往嘴唇上一伸就挡住了天罪，至少和圣光比起来，天罪的举动就霸道多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天罪平静地望着沙，手已经抱上了男人的腰。 “我不打算通过这种办法来还你的人情。”沙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这种发现神龙的秘密、发现圣光的秘密以及和神龙正式见面的方式实在超乎了他的想象，就算脑袋再怎么聪明，也没办法立刻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众多讯息。 “圣光是你，你也是天罪，你们同时不审龙变幻成的人，是光魔法师，是暗魔法师。”沙努力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比起和天罪探讨什么亲吻的戏码，他更愿意和对方好好谈谈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更何况天罪所显露出的欲望远远没有戏弄他的意思来得明显。 沙联想到了圣光，在他两百年后醒来在这个世界，圣光无疑是对他很好，那个人温柔、体贴而且懂得分寸，那双眼瞳虽然充满了代表杀戮与血腥的红色却总能让人感到平静和安稳，可是从那双眼睛里，沙并没有看到像神看着他时候一样的让他以及几乎停止跳动的强烈情感。 就像是现在，天罪的眼里也看不到多少真挚的情感。 圣光对他只是有好感，天罪对他或许兴趣的成分更多。 男人的过分冷静削减了天罪眼里的戏谑，低声浅笑，天罪松开了抱着沙的手，往后轻轻一游靠在了距离男人不远的池边：“现在我们拥有了彼此的秘密，暂且也算是共同阵营，亦有过勉强算‘出生入死’的共同经历，不如敞开来谈，如何？” “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沙也不客气的问道。 作为远古神龙，已经一只脚踏入了神门的天罪和圣光只需要寻找到一个神的神格就能免于渡劫的危险真正成神，可为什么他们又要在人类的世界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神格。”天罪显然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简单直接的说出一个答案之后反问道，“你呢，试图成神的你，成神并不是你真正的目的。” 善于看穿他人内心的暗魔法师早就察觉到了沙的目的不仅仅是夺取神格成为众生之上的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