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而事实证明，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对李艾青这个普通的女人而言，也许讲爱情太细碎，但是她和科米斯这五年的相处，却是相濡以沫的。 科米斯是个讲究享受的男人，这跟他的家庭修养有关。而认识了李艾青，他吃起了自己吃不习惯的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科米斯说，这是他喜欢的。 其实李艾青的厨艺不好，这点，慕肖云当着李艾青的面抱怨过。但是科米斯却说，慕肖云的嘴巴太刁了。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妈的酒量很多。”慕青云笑的很开怀，“啤酒，这么大瓶的啤酒，我妈能喝上半箱。” “什么？”科米斯惊讶，那个秀气弱小的女人？ “嗯，我小的时候，每逢过年过年，家里客人多的时候，就是这么喝的。只是来了这里，我不让我妈碰酒，刘阿姨之前说过，我妈的情况不适合喝酒。” “所以？” “我相信我妈的情况，已经适合喝酒了。”慕肖云起身，走进房间的隔间，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我妈跟一般随便的女人不同，她不懂爱情的心跳，也不懂接吻的浪漫。在我的家乡，我妈那个年代的人，几乎是不会接吻的。可是，她懂女人的贞洁。” 科米斯眼睛一亮。 “但愿过了今晚，我会有一个继父。” 科米斯接过酒，心里很激动，可是激动没有埋没他的理智：“为什么？” “因为我想回去了，我想为我最珍贵的包袱，找一个最好的主人。”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 “所以，你想要我叫你一声爸爸吗？”慕肖云笑着反问。 “不用，从你转而念医学院的时候开始，我就明白了你的心意。” “我不想跟你说谢谢，那太见外，但是，我真的谢谢您。”最后一个字，用了您。这一生，慕肖云会把这个男人当父亲般尊重。 是的，慕肖云念了医学院。李艾青的事情让他有了新的看法，如果说律法可以让他在第一时间分得清利益关系，那么医学，则是有必要的时候，可以救至亲至爱的人。而还有一点，科米斯有家医院。 慕肖云想回报这个男人，所以他选择了医学院。 “肖云，其实师妹推荐你来找我，还有一个原因。” “哦？” “她要我看的，不只是一个病人，而是两个。” 慕肖云心一顿：“还有一个，是我？”虽是疑问，却也肯定。 “是的。肖云，我是医生，可是从我的专业知识里，我治不好你的病。当时你才13岁，可心比33岁的人还沉稳。这五年来，我用过很多的方法，想从跟你的聊天和接触中，来判断你的病，可是，我的专业知识显然不够。”科米斯有些懊恼。 “刘阿姨，是个好医生。”肺腑之言，“那么现在，你的结论是？”原来他们之间，不只是朋友，不只是长辈和晚辈，也不只是孩子和大人，同时，还是病患和医生。这的确是慕肖云没有想到的。而科米斯，在自己不知道的背后，这五年默默的研究和付出，令慕肖云无法言语他的好。 这是个担的起责任的男人。 “我没有结论，但是我相信你。” “出于？” “出于我对你五年的观察，我用我的专业知识来做赌。” “赌徒。”慕肖云不自觉的笑了。 “这一次，一定要回去吗？”慕家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详详细细，作为一个医生，要治好病患的病，必须要知根知底的了解。所以以他对慕肖云的了解，他十分确定，慕肖云这次的回去，绝对不只是回去。 “嗯，因为我想把心去找回来，不仅仅是慕家，还有我的first－lover。”五年的不敢忘和不想忘，五年的断了联系，如果夏铭禾对他的喜欢，等不上这五年，那么慕肖云决定放开他。他是gay，夏铭禾不是，慕肖云不想让夏铭禾将来恨他，所以，他给了他五年的不闻不问。五年后的今天，夏家二少爷还敢说：云云，喜欢我吧？ b市 一如印象的繁华，却比印象中更繁华了。 慕肖云记得五年前离开的时候，机场的四周还是荒凉。只是现在，一眼望去，无一不成了楼房。甚至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从2002年，到2007年。 慕肖云虽然对自己的长相有些自信，但这种自信，仅限于他对自己五官的中肯评价，至少，还没到明星脸的地步，那么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一个不停的拍自己，一个不停的问自己，又是怎么回事？ 6月的b城很炎热。炎热到慕肖云的浅灰色莫代尔的t恤，已经紧紧贴着身体了。持续了几天的39度高温，对一个五年没有回来的人而言，这的确是毒。 “请问你是慕氏集团的大少爷慕肖云吗？” “请问你对五年前你父母的离婚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父母的离婚是因为现任的慕氏集团总裁夫人吗？” “请问你这次的回来和慕氏的上市有关系吗？” 慕肖云不知道这是哪个电台的记者，他甚至也不知道此刻的电台正在直播。也就是说，在这个记者访问他的第一时刻，b市电视台，已经把他的身影，播放在每家正在看这个频道的人了。 “听说五年前你父母离婚之后，你跟你母亲就移民了，请问这次回来，你是荣誉而归吗？”女记者的声音很重，脚步很快。无论慕肖云走到哪里，她都紧追着不放。而且因为她的追问，不少八卦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甚至造成了慕肖云想出去的阻碍。 深咖啡色的墨镜，从慕肖云的脸上拿下了。“荣誉而归？什么意思？”淡淡的微笑，18岁的少年，如同28岁般的优雅。 “听说你13岁从l大附属初中跳级到高中，又同年考上b大的法学院，相信这五年，你在国外的荣誉一定更高。所以请问，你是荣誉而归吗？” 这个记者，从哪里得知他的资料？ 心里的疑惑沉下，慕肖云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在b大的休学时间到了，b大的领导给了我最后的通牒，如果不复学，就强制退学。我还是学生，玩够了，当然会想回到家里，回到学校。” “可是请问……” “不要再问了。”慕肖云把自己的墨镜挂在对方的鼻梁上，“我不是明星，但我是法学院的学生，而且我还未成年，我想你跟我一样明白肖像权和未成年受特殊保护的条文。” 稍微的推开人群，慕肖云大步走开。一边，他接了电话，是吕雅打来的。“学姐？……是你同事曝出的消息？我知道了，没事，你不用自责。我先上车了，回头再联系你。” 砰…… 同一时刻，某家酒店里，正在陪美女的帅哥，飞一般的起身：“不好意思，有事先离开了。”一边用跑的，一边拿出手机，“景文，小跳级生，我在电视里看到小跳级生了。” 第58章 慕肖云拎着行李箱，站在樱花公园的小区门口。当年离开的匆忙，这栋房子没有卖掉。可就算有转卖的时间，慕肖云也不会买。一则这房子的房价在持续的上升，二则就算离了婚，这栋房子之余他们母子，也是特别的存在。 而今，母亲得到了幸福，这房子对慕肖云而言，就没有特别的意义了。唯一的意义，大概就是曾经有个喊过他云云的男孩子，在这里陪着他度过了高三的暑假。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在这栋楼的电梯口，有个喊过他云云的男孩子，生涩的亲吻过他。 慕肖云走进小区，走进电子大门，他没有急着进电梯，而是靠着电子门。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男孩子，因为担心他，连夜从学校里赶了过来。他就靠在这里。慕肖云自认这五年，他没有特意的去想过夏铭禾。他想着怎样照顾母亲，想着怎样以最快的时间毕业，想着怎样去赚钱，甚至想着，怎样来回报当年的一切。 可是，不管是夜深人静，还是和大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夏铭禾。 想起有个男孩子，曾经那样小心翼翼的帮他洗脚。想起曾经有个男孩子，在吃饭的时候，会先帮他剥了壳。想起曾经有个男孩子，在亲吻了他之后，用那样祈求却又坚定的眼神说：云云，喜欢我吧。 过往的记忆，总是不经意间，涌上脑海。一遍又一遍，到这一刻，他有意去想的时候，深的似乎，入了骨髓。 慕肖云笑着摇了摇头，他走过了电梯里。只是回头，又看着那电子门。那晚，靠在电子门上的夏铭禾，如同披着月光的清华，太过俊美。 打开家门，一股霉气冲了出来，夹着五年没有人住的灰尘。慕肖云后退了几步，他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自己上了阁楼。 来到阳台，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拿出那张sim卡。 哥，我回来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慕肖云把sim卡装进电话里。 这张sim卡，他一直留着，就算不用，他每次都会冲话费进去。因为这张卡里，存着夏铭禾的号码。 开机的时候，太多的信息在拥挤。多的慕肖云无从选择，所以他只得一遍一遍的听着。信息都是语言提示，慕肖云按下阅读键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突然跳了出来。 云云。 只是两个字，却温柔的滴水。那样柔情的夏少爷，慕肖云想不出那时的神情。但应该就像那个晚上，他亲吻着自己的模样。 慕肖云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喘。他拿紧了手机，拎着门口的行李，冲下了楼。 b大。 b大有一特产，是b大历史上最年轻的助教。之所以为特产，是因为自从此人进了b大，五年里，一直荣登b大校草的位置。而且，根据b大校论记者的提供，此人没有女朋友。为此，b大30%的美女，热情倒追。 不要问慕肖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就算没有特意去观察夏铭禾的消息，就算五年来不闻不问的断了联系。慕肖云还是每隔一段时间，会看下b大的校论。 知道这人毕业留校，知道这人这几年一直单身，可这些知道，仅仅是从校论里得知的。 慕肖云第一次恍惚，第一次游神，是在校论上出现了夏铭禾和美女的照片。那天，李艾青正跟慕肖云谈些什么。 也难怪近两年，李艾青觉得儿子经常在失神，也难怪慕肖云说，他的心在这里。 出租车停在校门口，慕肖云拎着行李箱下了车。冲动之后，他便冷静了。可就算冷静，手里的手机，依旧重的厉害。 大学的校门是开放式的，进出没有人阻拦，所以慕肖云进的很通顺。b大相比于五年前，更大了，四周有了新的大楼，慕肖云不知道那是什么楼，站在门口，他突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饶是面对重生也很快淡定适应的他，现在的心口，撞的厉害。就像小女生的心口，有小鹿在撞一般。 “请问，需要帮忙吗？”有点胆怯，又有点兴奋的声音，从慕肖云的身边传来。 游神中的慕肖云，猛然回神。女生问的是英语，很标准的口语。大概是因为慕肖云的发型吧，加上他在国外住了五年，感染了那边人的气氛，所以在女生判断不出他是哪国人的情况下，英语是最通用的。 女生不是一个人的，旁边还挽着朋友，三个女生都看着他。 慕肖云带着点歉意的笑：“我想找夏铭禾助教，但是我刚从国外回来，手机又没电了，不知道他会在哪栋楼里。” 听他讲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三个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 “夏老师下午有课，在外语系的公共教室里。”女生之一回答。 “你怎么知道？”另一女生问，“我就知道你宵想夏铭禾。” “晕倒，是朋友发来的信息了。”女生扬了扬手机，“朋友说正在上夏老师的课，刚才夏老师站在身边，她心跳加速了。” 问夏铭禾，为什么会留下来当助教？这个问题对夏铭禾来说有点复杂。其实也没特别的意思。他很尊重的一个导师要退休了，碰巧他在思考着考研的问题，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b大的研究生，同时助教。 如果说，非要一个答案的话，大概是b大的阅览室吧。 b大有一座全国最大的阅览室，里面有各方面的书籍，最完善的是，很多书籍都是原文版的，夏铭禾对原文版的书有着莫名的喜欢，这是原文的美丽。 所谓放在公共教室上的课，势必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班级。（不知道其他大学是不是如此，偶的母校是如此。）夏铭禾上的是语言欣赏课，他对文字有一种独特的领悟能力，他能用很动听的句子，加上很性感的嗓音，去解释语言的魅力。所以，他的课，向来都是生动的。 可是大家都知道，至少上过他课的女生都有一种共识，对她们来说，更大的魅力，是在讲课的这个男人。 慕肖云站在公共教室的门口，听着里面的讨论声，讨论声中，夹着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低音。 17岁的夏铭禾是怎样的声音？慕肖云至今记得，那温情唤着云云两字的音质。不低沉，夹着初春的温度，有些凉凉的。 22岁的夏铭禾是怎样的声音？慕肖云现在听到了，低沉磁性的音质，还是一样的凉，却是春落之后，伴随着夏来的感觉，让人听了，身体很热。 有种滚烫的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