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重遇 就见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女童含笑踏进大殿。如火的大红裙裳,上有夺目的金色火焰图案沿着裙角蜿蜒而上,发间插了一只青色的发钗,上有淡淡的木灵之气。身背墨色长剑,左手托着一只黑色凤凰图案的小鼎,离得很远就能感受到火浪不逊的翻滚。这女童眉目似画,虽还年幼,可是已有逼人的美艳之色。韩白衣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可是在那双隐含锐利的狭长凤眸扫过他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压抑的紧迫感。 那种感觉,仿佛这女童随时都可以将他灭杀。 女童不过扫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看他。而是面向端木锦似笑非笑地施了一礼。“见过师尊。” 一见到这女童,端木锦精神也上来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小鼎,兴奋无比。“阿凰,这里面……” 听到“阿凰”这个称呼,墨沉舟眼角一跳,眼中露出一抹厉色,手一动,就要把手中的小鼎收入储物戒中。 “别!”端木锦紧张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一手伸出抓向小鼎,“为师错了!小凰!凰儿!小凰凰!沉舟!” 随着他的称呼上的变换,墨沉舟脸色越来越沉,直到端木锦凄厉地唤了她一声沉舟,才松了手,任那黑色小鼎遥遥飞落入端木锦手中。 看到韩白衣在一旁面露微讶地看着两人的互动,端木锦老脸一红,“咳”了一声,一脸的痛心之色。“唉,我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气。” 你妹!墨沉舟脸色额角一跳。阿凰,阿黄,你叫狗呢!前世每每有人这样唤墨引凰的时候,她都在虚天镯里笑得打滚。想象一下吧,当年的韩白衣可是经常一脸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墨引凰,轻声呢喃着“阿黄……” 可是如今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墨沉舟只觉得才高之人必遭天妒,人生不如意着十之□,因此在忍受了这一世的爹娘叫了自己几年后,自拜入鼎天峰,她就上禀师尊,为自己起了道号“沉舟”,并逼着大家改了口,方才满意。只是自己这师尊常常叫错,恨得她忍不住想要拔剑一剑斩了他。 此刻,她就冷森森地笑了。“师尊,下一次,可千万别忘记叫弟子的道号。” 一时间殿中冷气大盛,端木锦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不理旁的,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顶盖,一瞬间,大殿里突地升起了一股奇异的香气,韩白衣还没觉得什么,一旁还趴在在地上当布景板的灰衣修士却是使劲嗅了两下,然后一双眼睛带着贪婪的绿光看向墨沉舟。 饶是墨沉舟两世为人,也禁不住被这目光激得浑身一个激灵。 “哦,真不错!”端木锦一双老眼也是光芒乱放,一只手探进鼎中。“八种,阿凰,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啊,《巳毋丹经》上的丹方你竟然又参悟出了八种,真是天佑我鼎天峰!” 还叫!墨沉舟冷笑了两声,“比不得师尊。弟子这八种不过是三品以下的低阶丹药,不似师尊的换天丹,那可是九品灵丹。” “那又如何呢,”端木锦突然脸色一肃,“我却觉得低阶丹药更重要些。”不复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淡淡的元婴期威压弥散开来,殿中众人俱是感到心头一沉。“这几种丹方,我凌云宗多少还能找出几个能够炼制,可是这九品丹方,又有几个能够炼制呢。”说罢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出去。“你去天甲字药园给掌教师兄挑三株千年紫朱草,然后不必来回我了。” 纯属吃饱了撑的!我们能练高阶灵丹的人数不多,其他宗门连这丹方都没有,更别说参悟,说到底,较之其他宗门还是占了些上风的,怎么自己这位师尊这么多愁善感。众人齐齐应是,离开前,墨沉舟一边腹诽,一边手一招,黑色小鼎便自案头飞入她的掌中。见里面的丹药还都在,她笑了笑,却听身后苍老的声音传来。“沉舟,墨凰鼎不要太过招摇,须知宝物动人心。” 这墨凰鼎是墨沉舟这一世的父亲墨九天在她拜入鼎天峰下后动用了一峰首座的权利,自宗门灵宝阁挑出的极品宝器。不但暗合了她这一世的名字,且自带一缕六品紫阳真火,能炼丹炼器还能作为攻击法宝,交到墨沉舟手上的时候她就爱不释手。 不过说起来,她这一世的父亲,确实待她极好。墨沉舟眼神一暖,复又眼角一挑。“师尊说笑了,这凌云宗,谁敢来抢我的东西呢?” 不说谁会为这一件宝器就敢得罪两峰,就是单单她自己……摸了摸身后的长剑,墨沉舟哼笑一声,却还是把墨凰鼎收入储物戒。一瞬间,就感到一丝灼热的视线落在储物戒上,墨沉舟扭头,就见身后的灰衣修士正眼巴巴地看着,只恨不得能将墨凰鼎再抓出来。 懒懒地“嗯”了一声,就见这身材挺拔的修士一下子塌了腰,凑到墨沉舟的眼前使劲地搓着手,一脸的谄媚。“小师姐,小师姐,您闭了这么多天的关,真是想死我们师兄弟了,请务必让我们师兄弟服侍服侍您,也算是成全师弟们的一片孝心!”说罢,还探头探脑地瞄着墨沉舟的储物戒。 “行了,是想见我呢,还是想我手上这八份丹方呢?”因这些灰衣修士都是外门弟子,因此虽然年幼,墨沉舟还是不客气地笑纳了师姐的称谓。“师尊的意思也是要我传授给你们的。既然如此,过几天就是放丹日,那天大家都不用炼丹,就在瑶芷院聚聚好了。” “多谢小师姐!”灰衣修士一脸兴奋地做了一个揖,扭头就飞速地遁了,看样子是去通知其他人。看得墨沉舟嘴角抽搐。这遁速,貌似这家伙才练气六层吧…… 远目了一会儿,墨沉舟才转过头看向被她晾了半天的韩白衣,眼中隐蔽的寒光一闪而过,复又平静无波地笑道,“让师兄久等了,师兄不会见怪吧?” 饶是枯等了这么久,韩白衣依旧面色温煦,俊美至极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君子如玉,看在墨沉舟眼里,却是恶心透顶。 上一世,墨引凰就是被这温润如玉的风采迷了眼,失了心,最后,丢了性命…… 墨沉舟直到最后都不喜欢墨引凰。这个人,心太软,又傻,又笨。若不是有求于她,她甚至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可是最后,却有勇气以神魂俱灭为代价给了她重头来过的机会。 韩白衣,这个名字刻在墨沉舟的心头,永世不忘! 前一世,他负心绝情,移情别恋,就算最后死在了她的手上,可是这一世,每每她见到他,都依旧能够感觉到血液里翻滚的炽烈的杀意。 是的,前一世,就是她墨沉舟,杀了韩白衣。 墨引凰是个傻瓜,一心一意爱着这个人,除了他什么人都看不见。韩白衣喜欢的,她就爱入骨髓,一如那个看着温温软软的女子苏柔;韩白衣厌恶的,她也讨厌,即使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墨引凤。 可是墨沉舟不是傻瓜。能够在末法时代的地球一步一个脚印地修炼到筑基期顶峰,墨沉舟不仅头脑精明,手段也并不良善。当年墨引凰并不专注修炼,可是墨沉舟却对这个灵气充裕的修仙界有着近乎贪婪的渴求。炼丹,炼器,阵法符箓,上一世墨引凰为人称赞的都是墨沉舟附身时的成果。那一年,她眼见韩白衣看向苏柔时掩饰不住的柔情,心中杀意顿生。 因此,当韩白衣仿佛若无其事地请墨引凰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师妹”炼制几件法宝的时候,看着墨引凰惊喜地答应下来,墨沉舟躲在虚天镯中兀自冷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那几件法器,是墨沉舟亲手炼制的,里面多加的几样东西,一旦引动,化神期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那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有想到最后的天灵峰顶,她附身在墨引凰身上大杀四方,却在即将一剑了解韩白衣的时候被墨引凰的心神所阻,最后死在他的手里。 那个时候,韩白衣刺进墨引凰心口的剑是多么毫不犹豫啊,是因为不爱吧,百年相伴,事事以他为重,甚至连修为,都不愿高过他唯恐夺了他的光芒。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比不过那女子在他面前的一滴眼泪。 即使最后墨沉舟引动了苏柔身上的法器,也见到他们在爆炸中化为虚无,心头的杀意却还是无法排揎。 贱人! 为什么,你宁愿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就是不肯去爱那个一心一意爱你的墨引凰?! 明明是墨引凰先遇见你,明明那一年的云海之畔,是你先牵起墨引凰的手,约定共修长生。 既然你这么贱,这一世,墨沉舟必让你万劫不复,生不如死! 重活一世,墨沉舟欠墨引凰一份因果,那么她这一次,就把她最心爱的男子双手奉上。 墨沉舟看着韩白衣,脸上露出一抹不符合年纪的妖异笑容,日光下,带着淡淡寒意的笑靥在韩白衣面前如同绽放,看得俊秀的青年修士微微一怔。 这笑靥转瞬即逝,再浮现在韩白衣面前的,却是墨沉舟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如此,师兄就随我来吧。”她径自转身,并不理睬这宗门内号称年轻一代弟子中第一的青年修士。声音懒散。“天甲字药园到处都是禁制,希望师兄跟紧师妹,不然有个什么,”她凤眸向身后一转,“可别怪师妹没提醒过你。” 墨沉舟走得利落,却使得韩白衣一怔。他自幼被门内女修簇拥着长大,争奇斗艳,软玉温香地奉承着。如此被人漫不经心地对待竟然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安宁。 他微微一笑,跟上墨沉舟,目光落在墨沉舟的嘴角,想到刚刚那一抹他从未从其他女修脸上见过的邪气妖艳的笑容,不知道原因,就似乎有什么落在了他的心里,慢慢地,生根发芽…… ☆、灵药园 就在一个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搞死这位师兄,一个脸上笑容温润,心想怎么师妹倒是不错,有心结交。如此和谐的氛围下,两人边聊着修炼上的感悟边沿着小路走到一处山谷外。 这处山谷外苍木破空,树冠相互纠缠着刺向天空,还离谷口很远,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草木之气,端的是一处极好的种植灵药之地。 两人快步走了几步,到了一处被几株古树纠缠遮蔽的前方,墨沉舟停下脚步,伸出一只略有些苍白的手指在空中看不见的一点轻轻敲击了三下。一瞬间,密不可分的树枝仿佛是有了思维一样慢慢抖动,然后露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来。 对着韩白衣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墨沉舟率先走入谷中。 这是韩白衣第一次进来鼎天峰的天甲字药园,入目只觉得触目惊心。小路四周满是禁制,甚至有许多他无法分辨,但是因着隐隐的肃杀之气而肯定存在的高阶禁制。韩白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然而看到自己不远处那道仿佛在自己庭院中闲停阔步的悠哉身影,强迫自己走上前几步,看似轻松地微笑。“天甲字园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师妹倒是很是自在。” 墨沉舟只是挑着眼角看了他一眼,心里哼笑一声,却只是笑而不语。 韩白衣微微抿了抿嘴唇,这一路上,虽是说两人聊天,但是这位墨师妹似乎极不喜欢说话,十句话里,若是这师妹能漫不经心地回上一句,就能让他心中欢喜。而且突然发现,虽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两句,却仿佛说到了他的心坎一样。这种心有灵犀般的畅快感,是他在他所认识的人中绝无仅有的。 当然,若是墨师妹能够听到他心中的想法,那么也绝对会为这种心情冷笑着说一声贱。 上一世,墨引凰一心扑在韩白衣的身上,他的习惯与喜好,墨沉舟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那时的韩白衣,对为了迎合他连自我都失去的墨引凰视而不见,这一世,却为了这不经意的共通之处而欢欣不已。 并不理睬韩白衣的墨沉舟快走了几步,刚刚还模糊的前路豁然开朗。两人只觉得一股混合在一起的浓郁药香扑面而来,微微一嗅,就连体内的灵气运转都欢腾了许多,身上一轻,只觉得连修为都有了增长。 一名灰衣的中年金丹修士站在两人面前,两人上前几步,作礼。“见过连师叔。” 这中年人面色僵硬,仿佛面上附了一张面具般冷硬,说话的模样冷气四溢。“我已接到首座真人的符诏。沉舟,你可带韩师侄去取。”在墨沉舟应了一声后,他又冷淡地看了一眼韩白衣,冷道。“药园中禁制极多,韩师侄还是不要乱走动,以免伤了性命。”说罢也不理两人转头便走。 韩白衣在他身后低着头应了一声,墨沉舟看着他拘谨的样子,淡淡一笑。“师兄不必介怀,连师叔性子不坏,也只是担心你罢了。” 韩白衣一笑,面色温煦。“怎会,我早就听说过鼎天峰连师叔因修炼功法之故待人有些冷淡,不过只是传言,没想到今日一见,竟真是如此。” 传言连衡修炼的是鼎天峰的秘传功法《九转青木诀》,这功法修炼到极致,修炼之人七情不动,万欲不生。 看着眼前笑容俊美的青年,墨沉舟垂着眼抚了抚衣袖,掩饰住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之色,方才淡淡开口。“师兄接下来要小心些跟紧我,连师叔说得没错,此处禁制纵横,若是一不小心踏错一步,师妹怕是救不得你。” 韩白衣温润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温声道,“那就有劳师妹了。” 墨沉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想到刚刚她的告诫,韩白衣连忙跟上。 沿途墨沉舟七拐八拐,脚步错乱繁复,但已是筑基期的韩白衣还是能够跟上的。四周入目的一株株八品九品灵药令他大开眼界。不禁在心中想到,怪不得这处药园会布下如此多的禁制,还特别任命一位金丹修士在此驻守,这一园灵药的价值,真是无法计量。 墨沉舟懒得管他在想什么,径直带着他来到千年紫朱草所在之处,毫不迟疑地挑了三株年份最短的出来,小心地取出三只高阶玉盒将灵药装进去,又在盒盖上紧紧贴上一道抑制灵气四散的灵符后,向着韩白衣笑道,“师兄,灵药摘好了,还请师兄与我去连师叔那里做一个登记。” 看到韩白衣正被一片色彩斑斓,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彩蝶吸引住目光,墨沉舟眉梢一挑。“师兄喜欢这些灵蝶?” 韩白衣的脸微微一红,“师妹见笑了,只是这些灵蝶的色彩艳丽,实在是我生平仅见。” “越美丽越是有毒,”墨沉舟凉凉地开口,在韩白衣讶异的眼神中露出一个寒气四溢的笑容来。“那可是八品蚀心蝶,一只灵蝶,元婴之下沾上一点,都要骨消肉融,元神消散。这样,师兄还喜欢吗?” 韩白衣看着她的笑容,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感觉,竟为了那笑容感到难过,不由轻声道,“便是有毒,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吧。” 上一世,他可是最讨厌这种“毒物”了。墨沉舟仿佛是在看戏般看到这俊美温雅的青年难过地看着自己,心中嗤笑一声,波澜不惊。她也不回答,只是转身而去。 这一路,两人再也没有说话。韩白衣看着墨沉舟欲言又止,却在墨沉舟冷淡的表情里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在连衡淡淡地对墨沉舟说了一声“很好”后,韩白衣签了领取灵药的记录,两人方才默不作声地走出山谷。将韩白衣送至鼎天峰峰下,墨沉舟正待转身就走,却被青年轻声唤住。“墨师妹。” 墨沉舟面露不耐,转身面向韩白衣时却带了淡淡的笑容。“师兄有何吩咐。” 青年修士突然迟疑了一下,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温声道,“今日我要回去向掌教师尊缴旨,以后,我可以来寻师妹讨论修炼心得吗?” 什么!墨沉舟简直要放声大笑了。墨引凰千方百计贴着韩白衣,却被视之如蔽履,而今她听到了什么,寻她? “好啊,”墨沉舟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然后看着他的脸上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喜悦之色,脸上笑意更浓。 “那……” 韩白衣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几声“沉舟,沉舟”的呼唤。心中有些不快,向峰下看去,正看到一道金色剑光破空而来,冲到两人一丈外后猛地一停,然后跳下来一对神采飞扬,面貌颇为相似的俊秀青年男女。那对男女大笑着向着墨沉舟扑来,其中的女子跳到墨沉舟身边,俯下身一把拦住她的脖子。男子看到略为皱眉的韩白衣,对着女子“咳”了一声,然后冲着韩白衣叫了一声师兄。 似乎见到还有旁人在,女子有些不满地松开拦着墨沉舟的手,眼角带着一丝傲慢地冲着韩白衣说了一声,“见过师兄。“ 下一刻韩白衣该拂袖而去了吧。墨沉舟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想到韩白衣最是厌恶门内仗着长辈傲慢横行的这些修士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玩味。 韩白衣确实极为厌恶这两人高人一等的傲慢,却在想到这二人与墨沉舟的关系后望向她,果见墨沉舟眼中待着忧虑?与歉意?地看着自己,心中忖到想必墨师妹也不喜这姿态的,只是因是姻亲才不好说些什么。想到这,脸色缓和,温声道,“师弟师妹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我们同门之间见外了,”又转向脸色微讶的墨沉舟,心中一软,“师妹请回吧,改日再来叨扰师妹。” “他吃错药了?”目送韩白衣离开,名叫杜月的女修睁大了眼睛,手指捅了捅墨沉舟。“沉舟,是不是你给他下了药?这位可是最不耐烦我们的了。” 她身边的男修杜朗看了一眼墨沉舟不置可否的神色哼笑一声。“看来咱们这位大师兄也不是个傻瓜,沉舟小小年纪就是三品炼丹师,前途正好。他不舍下脸来结交真是委屈了他掌教弟子的身份。” “呸”了一声,杜月不屑地收回目光,又亲昵地揽住墨沉舟的肩膀,笑嘻嘻地开口,“亲爱的表妹,这么久不见,越发长得好了。”说罢调戏地摸了一把让她垂涎许久的白嫩小脸,心中的小人激动地打了一个滚。 一旁的杜朗,附和地嘿嘿笑了两声。 如果这两个家伙不称呼自己娘亲一声姨母,单凭这一摸,墨沉舟说不得就要给这胆大包天的家伙一剑。而今只是用一双仿佛能望入人心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人,直到两人心虚地转头干笑。 半晌,“丹药吃完了?”问得淡淡。 “也是,也不是。”杜朗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开口。 “嗯?”声线挑了起来,杜月听得不妙,狠狠剜了一眼杜朗,眼角透出几分明快。“表妹的灵丹越发的好了,前些时候被我们师尊看见,连师尊都赞不绝口呢。” 两人的师尊是为金丹后期的修士,能得到他的一声称赞,确实是很不简单了。因此墨沉舟笑了笑,脸上松动了些。 偷瞥着墨沉舟的脸色,杜月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继续开口。“那些灵丹效用竟比宗门发放的强了好些,因此我们才用的快了些。” 墨沉舟手中一翻,向着两人扔出几个丹瓶,在两个人欢天喜地的表情里慢条斯理地开口。“继续。” 笑眯眯地将灵丹收入储物戒中,杜朗嘿嘿地猥琐笑了两声,也不顾他俊秀的形象被毁得一干二净,探头探脑地凑到墨沉舟面前,手指用力搓动。“表妹,要不要赚些灵石?” ☆、血亲 一张圆桌上,摆着一把通体碧绿的小壶,巴掌大小,颜色清透明亮,里面半壶青色液体微微轻晃。一只略为苍白的手执起它来,竟有说不出的好看。 墨沉舟执着这小壶,将桌上的不大的三只雕着卷云纹的小杯子斟满,液体落入杯中,然后缓缓地升腾起一丝雾气,在杯子的上方涌动聚散,看得杜朗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