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相对来说，比起天剑后三式，林凡更为看重死之剑的长远。 生死正邪，各有所长，但不论是生的美好，或是邪的残酷，还是正的浩然，这统统比不上死亡的广阔。 死是一件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事情，哪怕返虚之境那种神一般的存在，迟早都需要和死亡正面交锋，纵使有通天之能，也无法真正控制死亡的到来。 修者虽然是与天争命，要以一己之力，抗争天地威严。但是除了虚无缥缈的‘天地’以外，修者最大的敌人却是死亡。 死亡的威力渗透在世界每个角落，再强大的高手也不能无视它，这也正是林凡重视死之剑的原因。 天剑四式，已经陷入瓶颈，林无情曾经说过，这四式剑法虽然威力无穷，不过却缺乏变化，对敌之时太过单调。于是，他为林凡量身制订了打破界限的剑意转化，一旦林凡能使出剑意四转，就说明他已经有正面搏杀九宫巅峰的能力。 可这样强悍的剑术，依旧不如死之剑对林凡的意义重大，因为林凡知道，自己能否参悟出天剑第五式，就全要仰仗这死之剑了！ 死亡是结束，同样也是开始，无数人追逐着长久的生命，却忽视了死亡的到来。强大修者即便肉身死亡，也能以灵魂形态继续存在，哪怕灵魂消散，强大的意志也会在天地间弥漫，这种强悍的生命力，是‘死亡’也不能阻止的。 但是林凡知道，自己一旦可以真正控制这种死亡的力量，就相当于能够正面钳制一定程度的高手。 这片死亡荒地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妖兽灵兽，人类高手一一陨落。聚集的煞气和死气简直能够让人疯狂，林凡随意找了一个位置静坐，感觉到刚才释放出去的死之剑芒正在缓缓回归，心里不由一喜，暗自猜想起来。 “如果说死之剑意的精髓，是以死亡之力摧毁敌人的身体，那死亡的真意就是‘衰竭’。无论肉身、灵魂、甚至是意志，一旦出现衰竭，就代表着陨落的开始。”林凡闭目思考着，随着那死之剑芒吸收煞气与死气不停壮大，种种感悟也在林凡心里升起，好像真的有了什么明悟。 无数煞气之中，蕴含着那些死掉的生命所遗留下来的记忆。这些记忆，全都是它们死前最绝望，最痛苦的画面。很多拥有崩天裂地之能的妖兽都在这里死亡，延绵了不知道多少万里的身躯轰然倒塌，充满绝望的死去。 这种强大意志随着死之剑芒吸收煞气，不停朝脑海里钻去，顿时叫林凡有些吃不消的感觉，却隐隐不想放弃。 “这绝对是个机缘！一旦能够坚持下去，说不定会领悟到天剑第五式也说不定！” 冥冥之中，林凡忽然又感觉到当初突破换骨之境时，一股巨大力量从莫名的空间延伸而出，阻止自己晋升，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和那时一般无异，只是这种阻止力量似乎更加强大，也更加凶残。 要知道，修者虽然是与天抗争，获得强大的力量，冥冥中自然会有束缚力量出现。但是对于顿悟招式这种纯粹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出现的情况，冥冥之中那个束缚的力量就不可以插手。可是现在林凡的思想却被这股力量限制，分明感觉到了死之剑芒中传来的一阵阵意志，却又被这种力量阻止，始终无法得到精要。 偏偏林凡又是突然兴起才会在此地修炼，原本就不是什么刻意行为，却又被如此阻止，心中自然升起一股倔强之意，蓦地睁开双眼，凌厉气势震碎遍地的尸骸！ 轰！ 恰在此时，一声巨响远元传来，原来是那道死之剑芒终于不能承受无数生命的意志，轰然爆炸。 这样一来，林凡再想进入刚才的顿悟状态，可就不太容易了。 本来好好的一次顿悟，或许可以从中领悟到死之剑意的精髓，但就被那股莫名阻力给打断，这叫林凡如何不怒？ 可惜那股力量似乎是从牟个未知空间延伸而来，林凡虽然一肚子火气，却也只能默默忍受。况且这个鬼地方除了满地尸骸以外，就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死气、煞气，过了片刻，林凡还真就不太在意这件事情了。 既然已成定局，再去追究也是没有意义，既然这次领悟失败，以后再寻找机会便是了。 而且刚才那一番顿悟，也并不是无用功。 至少林凡体验到了什么就叫死亡不可抗，也明白了死亡所代表的庞大力量，似乎连能够掌控时间的返虚强者都得臣服。 经过一阵思考，又吸收了不少死气进入体内，淬炼了一下体内的苍龙气息，林凡正欲起身离开，却忽然发现远处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上，正有几道身影飞遁而来。 发现有活人飞来，林凡先是一楞，之后便定睛向那看了过去。仔细观察才发现这足足七个年轻男女似乎是西域大陆，‘杀天圣教’的高手，而且其中还有两位四象巅峰坐镇，但看他们的表情，却好像被什么高手追杀，慌张逃窜！ 林凡发现他们的不同之时，立刻想要明哲保身，趁早离去。毕竟这种无妄之灾他还不想沾惹，如果对方真的惹到什么强悍无比的存在，自己更没必要去帮忙了。 可是对方之中，却有一个女子发现了林凡，她对身旁几人说了什么以后，几个人脸上都涌现喜色，一齐调整方向，朝林凡飞了过去。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林凡非但没有理自己等人，反而默默转身离去，根本就当从未见过他们。 这令那本来一脸喜色的女子楞了一下，赶忙施展身形，追上林凡，同时喊道：“林公子请留步！我们遇见了麻烦，恳请公子出手解救，日后必有重谢！” 说着，她带领其他人追赶着林凡，似乎大有纠缠不休的架势。 本来林凡还打算明哲保身，默默离去，但见那女子急急忙忙追赶过来的样子，难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不过接下来一个男子的话却令林凡神色猛变，彻底震怒！ 第五十三章 飞来横祸！（下） “死兵卫就在后面！大家快点散开，他会自行寻找实力强劲的人作为攻击目标！” 一个男子神色中显现出一抹慌张，说完这句，他就迫不及待的向林凡侧面的方向飞了过去。其余几人同样也四散而飞，生怕会被殃及到。 而林凡听到那男子的话，脸上顿时涌出惊怒之色。 死兵卫？ “你们居然把死兵卫向我引来？”林凡震怒，死死盯着那些四散逃离的杀天圣教弟子。 那个起初叫林凡留步的女子，却是没来得及逃跑，神色之间也露出一丝尴尬。不过接下来她就咬了咬牙，说道：“林公子实力高强，定能躲过这一劫！否则我们七人在劫难逃，抱歉了！”说完，这女子摇了摇头，就打算施展什么奇特遁术，直接逃离有死兵卫追击的范围。 林凡闻言，心中更加愤怒起来。 好嘛，你们不想死，便要拖累于我？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连累了我就想逃走？留下吧！” 林凡无比愤怒，出手也没有情面，袍袖一伸席卷天际，阵阵气浪扩散出去，竟然将那女子从空中‘卷’了下来。 轰！ 女子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打着旋坠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飞扬，轰然声响。 虽然她也是四象巅峰的修为，不过在林凡随手一卷的力量之下也是受到伤害，浑身精血逆流，差点就爆炸死亡。而她直到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林凡居然敢对她出手？ 尽管这次是她这一行人的不对，可是她代表的却是杀天圣教！西域大陆的巨无霸门派！林凡居然敢向自己出手？ 女子咬着银牙，强忍浑身上下的疼痛，飞身而起，对林凡怒声道：“你的实力足以对抗死兵卫，可我们却不能，如果真正遇见死兵卫，我们几人很可能全军覆没！你为何连这点同情之心都没有，真是冷血！” 说完，女子一脸冷傲，对林凡露出不屑的表情。 林凡气的浑身发抖，却是懒得再去搭理她。因为远处的天空之中，两尊浑身缠满铁链的死兵卫缓缓飘来，宛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 这两尊死兵卫散发着浑厚的威压，居然比天险峡谷里出现的那些更为强横！ 看到这两尊死兵卫的修为，林凡立刻阴沉着脸，暗道事情不妙。不过一旁的女子却丝毫没有愧疚，反而对林凡这般想要置身事外有些耿耿于怀。 “林公子，这次招惹到死兵卫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绝非故意而为，况且这两尊死兵卫是以实力最强的人为攻击目标，即使你想要明哲保身，此刻也做不到了。”女子见林凡神色阴沉，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怨，不过女子却失望林凡能够抗下这桩事，语气里多了几分埋怨：“难不成林公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你给我闭嘴！”林凡毫不怜香惜玉，一巴掌就抽了过去，直打的女子飞出老远，心里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虽然林凡没少遇见过麻烦，不过这种祸水东移之举，却还是第一次撞到！ 而且那个女子十分蛮横的话语，也确实令林凡感到愤怒！ 什么叫有没有胆量？什么叫他的实力足以对抗死兵卫？ 想到这些人的险恶用心，林凡又是一阵愤怒，要说胆量，林凡敢说他绝对不缺乏胆量。但是有胆量就不代表要帮这些想要陷害自己的人脱困！ 那女子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能者多劳。可要是说白了，她就是看林凡没有什么背景，这招祸水东移之后也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居然被人当软柿子给害了！”林凡恼怒片刻，却不得不望向两尊死气腾腾的死兵卫。 尽管林凡自己知道他是被人给害了，但这两尊死兵卫并不这么想。 他们只懂得进攻，而不懂得什么叫做情理。 林凡一巴掌把那女子抽飞之后，两尊死兵卫嘴里便发出磨铁般的声音，身体上的铁链忽然爆裂，束缚着的双手被解放了出来！ “目标战力极高，下级封印开启。” 两尊死兵卫异口同声，嘶哑地说道。 林凡闻言，眉毛顿时一跳，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 然而，接下来这两尊死兵卫就让林凡知道，这种不好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只见一道黑色符文出现在死兵卫头顶，好像代表着无限天地，任意角落的毁灭力量，虽然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且两尊死兵卫身体上的铁链并没有破碎多少，但是这道符文一出现，就给了林凡无与伦比的压力。 甚至比素笑心带来的压力都要强大。 别看素笑心是九宫中境，但是她在九宫中境里并不算什么，就俩那尊林家的高手林陌，都可以轻松将之击杀。 不过这也说明了死兵卫所拥有的力量，绝对要强过九宫中境，却又不像是九宫巅峰，至于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林凡也无法说清。 然而就在林凡默默思考对策的时候，两尊死兵卫头顶的黑色符文，竟是溜溜转动起来。 “死亡笼罩，真武降世！” 一尊死兵卫，遥遥打出手掌，泛着青白色的手臂上一阵黑烟涌动，无数鬼魂鬼影在其中闪烁，竟然不属于四大神兽的力量！ 这些鬼影一经出手，便形成黑色天幕，笼罩了整片天空。原本还打算靠林凡逃过一死的那个女子，此时也彻底傻了眼！ 虽然死兵卫是根据对手谁最为强大而指定攻击目标，可是眼下这铺天盖地的黑烟鬼影，却是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想到自己即将香消玉殒，大好前途全都化作泡影，女子心里便涌起一阵不甘，看向林凡时，更是无比怨毒。 “林凡，本姑娘若是殒命，杀天圣教跟你势不两立！”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女子束手成刀，直接断去自己一臂，精血爆炸之后形成的血雾将她包裹，向不知名的方向飞遁而去。 或许这片黑烟的目标是林凡，对于女子的逃跑并没有过多干涉，倒叫她安然无恙地逃离出黑烟的笼罩范围。 对于她的离去，林凡心中只有一片愤怒。哪怕当年在屠域之中，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蛮横不要脸的人，更何况那女子还是西域大陆，赫赫有名杀天圣教的弟子。 难不成大门派中的弟子都如此心狠手辣？ 林凡一阵默然之后，便提起长剑，直视漫天遮地席卷而来的黑烟天幕。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一味的退缩反而没有意义，况且林凡本来就对死兵卫充满了好奇，如今两尊强大的死兵卫送上门来，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一腔傲意。 “既然你们用的是死亡力量，那便试试我的生之剑！” 林凡步子一错，手里剑光闪烁，迎着那滚滚涌动的黑烟斩了过去。 生死本就是矛盾存在，死兵卫使用死亡之力，那么生之剑意自然就是它的克星！ 一抹亮眼的剑光，卷动风云！黑色死亡之力照常嘶吼，鬼影重重，弥漫而来！ 两股完全相驳的力量，碰撞在一起，林凡双眼微眯，嘴角翘起了不显眼的弧度。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荒地，一阵气浪掀了起来，数不清的骸骨被震成粉末，尘土拦眼，处处都是龟裂痕迹，足以可见这股力量碰撞而来的爆炸究竟多么地惊人。 咔、咔咔！ 爆炸余波仍然弥漫，但两尊死兵卫头顶的黑色符文，却忽然出现一道裂痕。 裂痕如同小蛇一般，死死吸附着虚空，并且疯狂蔓延。 “棘手。”其中一尊死兵卫开口说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中参杂着一丝不耐。 另一尊死兵卫沉默不语，但空洞的眼神却盯紧林凡，气息森然。